手腕(1)_巨凯

一

　　一连多天，郑欣欣都是恍恍惚惚、松松软软的。不过近来并不忙，出头露面的事也不多，大面子上还过得去，所以看出来的并不多，除了几个靠近的人。近来她特别喜欢独处，没事的时候，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天上人间的胡思乱想。时而哭哭啼啼，时而摇头叹息；有时手脚冰凉，浑身颤抖，有时面红耳赤，虚汗直冒。夜里睡眠尤其不好，迷迷糊糊睡着已经很迟了，感觉打了个盹就醒了过来，一看表才三、四点钟，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能睁着眼睛苦等天明。

　　这天晚上，她蔫蔫地歪在沙发上，无所思无所不思的样子。门铃响了。她走到门边，按了一下电子锁按钮，院门便自动开启了。不一会，赵学凤推开房门进来。

　　郑欣欣强打起精神，招呼赵学凤坐，问她：“赵姐，喝点什么？”

　　赵学凤说：“我自己来吧。”说罢便径自过去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罐装啤酒，啪的一声打开，嘬饮着回到了座位。

　　郑欣欣又去拿了几碟瓜籽、点心放在茶几上，让赵学凤下酒，自己也时或嗑一嗑，打打嘴淡。

　　赵学凤突然咋呼道：“哎呀我的小乖乖，你怎么憔悴成这样？脸色也灰了，眼袋也黑了，一下子像老了十岁！碰到什么事了？”

　　她俩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还是郑欣欣刚晋升那会，请他们夫妇来家尝尝家乡风味，在那次聚会上碰的面。当时的郑欣欣春风得意，八面玲珑，与现在判若两人。

　　郑欣欣叹了一口气说：“没有碰到什么事。不过是最近心情不好罢了。”

　　“有什么心情不好的？”赵学凤大大咧咧地说，“刚升了副市长，这是天大的喜事，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给化掉啦。再说，你是何等聪明伶俐的人哪，什么事情能够把你给磕住呢？”

　　郑欣欣又叹息了几声，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像这么挫过。感觉就像脑浆被人搅拌了，骨头被人敲碎了，皮被人刨脱了，从头到脚全垮了。就是这种感觉。”

　　赵学凤哈哈笑道：“妈呀，这么严重？什么事这么可怕？说给赵姐听听，赵姐帮你拿拿主张！”

　　郑欣欣摇摇头叹叹气，终是不说。

　　赵学凤像是忽有所悟的样子，一拍大腿说：“我知道了！就是这么回事！拿我们老家的话说，叫庄稼熟了要割，猪子饿了要哼，春天来了猫儿要叫春，是不是？都怪大姐一晌时没来跟你做游戏了，害得你内分泌失调了是不是？我今儿就是为这个来的。我带来了最新的产品，全自动，高仿真，保你煞渴！”说罢便从包里拿出两只精美的包装盒。

　　郑欣欣微微皱起了眉头，说：“你想到哪儿去啦？不是这么回事！”

　　赵学凤不解地说：“那是怎么回事呢？我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能够难住你这个鬼灵精？”

　　郑欣欣怕她想到歪里去，只好说了实话：“是我的一个初恋的人，冷不丁又回来了，对我的刺激实在太大，我真的受不了。”

　　“初恋？”赵学凤的眼睛里放射出遐想的光芒，“那是多么美好的记忆啊！可是，”赵学凤又把话说了回来，“就凭你郑欣欣，这就不应该了。你多少周年了？你还是一个高级干部呢，一个初恋情人就把你打成这样？谁有这么大的法力，能把我们的郑市长打懵成这样？告诉我是谁，我倒要会会，这个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郑欣欣微微摇头：“赵姐，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正在这时，叮咚，有人按响了门铃。

　　郑欣欣起身走到门边，心想这么晚了还有谁来？边抬手按开关，边对着传声器问道：“谁呀？”

　　传声器里传来王罡的声音：“我，王罡。”

　　郑欣欣下意识地按下开关，按下后立刻后悔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急得跳了起来，说：“快，帮我打扮一下！”又说：“快，拿套清爽的衣服给我换上！”又说：“快把你的玩具收起来，把啤酒罐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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