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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尚心苦笑了一下,心想,她和葛伟这他妈算什么夫妻啊?两口子都同时钟爱着同一个男人,而他们两口子之间的婚姻,在性这一道无法逾越的、无形的高墙两面,形同虚设,偏偏这时候自己的亲妹妹又横加一杠,这种看似亲密无间的亲情,有了罗楠的到来,就开始有了灵魂深处的自我斗争,也有了和亲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这和人们说的窝里斗有什么区别?幸亏自己……她想到这里,转脸看看沉默的葛伟,恰巧这个时候葛伟也看她,两人心知肚明而又无可奈何地、苦不堪言地相视笑笑。尚心语带双关地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葛伟惆怅地吁了口气:“嗯——!等一天再说吧,如果顺利的话,今天他们三个就能出院,毕竟他们年轻,骨头肉都恢复得快。党爱民那边今天也会有消息。”

  “早上我打开了罗楠的手机,秘书栏里卢雪峰、郑志、郭佳每人都已经打了10多个电话,就是不给我打一个,这帮老狐狸一个个都是拉‘单弦’的高手,气死我了。你看是不是把手机给罗楠,让他给他们回个电话?”尚心从包里取出罗楠的电话。

  “你怎么也开始犯糊涂了?给罗楠电话可以,但不可让他给他们回电话。你知道这些人的心理,你越是热情,真心实意地对待他们,他们就越会觉得你是在骗他。相反,你对他们置之不理,他们反而觉得你牌大、可信。”葛伟从对罗楠的感情绝望中,回到了生意的理智和往日的冷静中。

  “那倒也是。等会给他吧,我们先去吃点饭,填填肚子。”

  “好,”葛伟站起身来,和尚心并行着,“心儿,你平时和老板接触得比较多,我们的这趟生意,老板给你说过什么没有?”

  尚心扭过头来看看葛伟:“你什么意思啊?葛伟,什么接触比较多?”

  “别误会心儿,老公对老婆会能有什么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老板似乎特别重视这趟生意,以前一万两万的都和我们计较,这次10万块钱的前期投资,他竟然大方得要给我们报了。”

  “那你说是给咱们报了好呢,还是不报好呢?唉——人,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最看不惯这号人了,没想到你也变成了这种人,真是可悲。”尚心说着加快了脚步,不再和葛伟并行。

  葛伟却停下脚步,迷茫了片刻,马上又快步追了上去:“我发现你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钻牛角尖了,怎么净是对我的话产生歧意呢?我听着怎么感觉你有点胳膊肘往外拐?”

  “我看你不仅胳膊肘往外拐,屁股、腿还往外拐呢!你说,你和罗楠到底有没有一腿?以前我就觉得不对味,你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出来啊?葛伟,你说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了,得到了你一点好处没有?我为你受尽蹂躏糟蹋,独闯沿海两年多,本想着回来能跟你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了,没想到竟然跟着你熬起活寡来了,我说过什么没有?老板说只要我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他就给买一辆法拉利,法拉利啊葛伟!我动心了吗?说实话动了,但是我开口了吗?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心里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的丈夫,就是葛伟你!你竟然说我胳膊肘往外拐,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啊你?”

  尚心越说越气愤,委屈得眼泪扑簌而落。看来心里再狠毒、再阴暗、再残酷的人,也有软弱、脆弱、伤痛的一面。对于尚心这么一个从外貌、身材、面容等等方面来讲无可挑剔的蛇蝎美人,不能够在和丈夫的性爱中得到应有的满足和快乐,的确是她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和遗憾。

  葛伟被揭了伤疤,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干瘪着脸没有了活力,惭愧地说:“对不起心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的生意吗?原谅我的冒失,好吗心儿?”

  葛伟说着,拿出纸巾开始在尚心充满诱惑的脸上,沾着她的泪珠,一阵阵的心动,却无法有效地通过神经传达到两腿之间,展现出他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阳刚之气。尚心本来就有七分伤痛,三分作秀的怨气,一看葛伟可怜的样子,怒气遽然消失,接过来葛伟手中的纸巾说:“好了,老公,我们去吃饭吧。”

  两个人吃完了饭,给尚可、罗楠他们四个人顺便带了些吃的。回到医院病房,他们夫妻谁都不想看到尚可和罗楠的亲热劲,而让自己心里无端地泛酸,放下饭菜,把手机给了罗楠,就要去何乐和申磊的房间。葛伟交代说:“阿楠,卢雪峰、郑志、郭佳再来电话了,你就记住两条,第一,一个电话都不要给他们回,只接就行;第二,告诉他们,我们三天后到阜阳,邀请他们到阜阳玩。别的想说什么你自己发挥,明白吗?”

  36

  三天后的中午1点多,葛伟和罗楠一行,再次历时了22个小时的旅程颠簸,到达了大本营安徽省阜阳市。

  从浪漫之都的小香港大连,一转眼就进入了阜阳这个没有任何特色的小城市,真有点到了小乡镇的感觉。罗楠怎么都想不通,这里会是欧阳修赞美的“民风讼简而特产美,土厚水甘而风气和”的城市,只觉得它被人们称作“以劳务输出大市而闻名全国”的城市更为贴切一点。你想,它为什么要输出劳动力呢?因为本地没有可做的事情,劳动力过剩,又因为它穷养不活这么多人,只好将这种人患的包袱推卸给其他省市。所谓人满为患,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点都不假,真是难以想象欧阳修、曾巩、苏轼他们当年怎么在这里做了那么久的官,做了那么久的官又给阜阳人民带来了什么?

  从阜阳车站沿北京路一直向西,过了颖河大桥,到达泉河北岸何乐小时侯长大的农村,现在的颍泉区的北三角广场。罗楠觉得不仅“北三角”的名字叫得奇怪,让他想起了小时侯看的电影《黑三角》和毒品猖獗的金三角,连广场上的人,广场附近的小生意都有些奇怪,还真有点三不管地带的懒散、悠闲、漫不经心的惰性,和危机四伏、鱼龙混杂、阴暗肮脏的邪性。

  北三角广场是一个临泉河桥而建的不算太大的、三角形的小花园,据说市政府为建成它还花了不少钱,说是为改善城市居民的生存环境。它的中间是一樽雕塑,雕塑的西边是一个足有花园五分之一大的喷泉池,占据了三角形的西北角。这种惰性的人和事聚集在一起,虽然没有为它增色添彩,倒也构成了另一种热闹。有卖小吃的,有剃头修面的,有挖耳朵眼儿的,有卖旧书的,有算命坑人的,有唱《老来难》教育人学好的,有拿着个破录音机跳交谊舞的,还有带着孩子在草坪踢皮球的,有老年人在石凳喘气晒太阳的,更多的是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或骑着自行车,或三五成群磨磨蹭蹭,不知道想搞什么鬼的。这些溜达的年轻人占有广场上一半的人数,让罗楠好奇,走遍全国他也没有见过哪个城市的年轻人,会和老年人、妇女、儿童混杂在一起,大好的时光不去做生意上班挣钱,而是在广场上闲逛!罗楠想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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