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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女人更大方,她的笑竟银铃般地响起来:要要,当然要,有人送花我为何不要呢?

  如此一来,小女孩好像得到圣旨,连忙从路边的水桶里抽出两枝红玫瑰递给我,欢快地说:叔叔,两元一枝,买两枝吧,好事成双。祝叔叔阿姨节日愉快!

  接过花,我摸出那仅有的五元钱递给小姑娘。小姑娘要找我一块钱,我说算了,不用找了,难得有这份儿雅兴。姑娘一听,偏着头,甜甜地说谢谢叔叔阿姨,说着又拉起女人的手认真地吻了一下。

  我有些感动,捧起花,让柔软的花瓣拂弄着自己的鼻尖,只觉得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我不由自主地做个迷人的深呼吸,然后把花递到女人手上。女人虔诚地将花接住,揽在怀里,就像搂着自己心爱的孩子,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女人一把拉住我的手:先生,如果不在意的话,陪我去茶馆坐坐,好吗?我请客!

  女人凝视我的神态,令我无法拒绝。于是我就想,反正老婆潇洒去了,连儿子也学会了潇洒,自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接受一个女人的邀请随便坐坐又有什么不妥呢?

  于是,我随女人来到一家名叫“有话慢慢聊”的咖啡屋,叫上需要的红酒、咖啡、茶点,选一僻静角落坐了下来。

  我们像情侣似的,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就这样沉浸在暗淡的光线里,聆听迷人的萨克斯音乐。

   良久,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她是都市报记者,今天有幸巧遇真是令人开心,谢谢我送给她的玫瑰花。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拿起杯子与她碰着,杯子发出叮当一声响。我说,其实我也很开心,在此之前我正为家庭琐事烦恼不休,也谢谢你给我带来了难得的好心情呀。

  女人说,我叫秦真真,大学毕业后在这座城市的都市报工作八年了。今晚刚写完一篇有关情人节的见闻发往报社后出来走走,就碰上这样的好事,算是今年的情人节没有白过。

  我说,您一会儿回家,说不定您家先生正拿着一簇更加漂亮的花在门口迎接您呢。

  秦真真神情中露出忧郁之色,她说,我刚从家中出来,我现在是一个人过日子。

  我说,哦,等你找到你心中所爱的那个人了,以后天天都过情人节。

  她难为情地笑了笑,把面前一杯红酒一饮而尽,望着我,黯然神伤。我有些不敢看她那充满忧郁的眼睛,就低下头去品那又甜又苦的咖啡。

  秦真真沉默一会儿说,我是结过婚的女人。我丈夫与你的背影好相似,适才走在你身边,就好像走在他身边一样。那种感觉让我好幸福。难怪那个女孩会以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我像听天书一样,感到又荒唐又可笑。我说,你丈夫现在在哪里?

  她沉吟片刻说,他与我永别了。他也是一名记者,在去年夏天的一次抗洪抢险中他为了拍摄一个抢险镜头,掉进漩涡里再也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饱含热泪。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安慰她说,算了,别再提那些伤心事了,他在九泉之下知道你还这么爱着他,他已经很知足了。

  她说,我们有好几次情人节都是在这间咖啡屋里度过的。尽管这里变化很大,但我们现在坐的这个角落的情景仿佛一点没变。谢谢你给了我一次难忘的回味。

  我说别客气,其实你也给了我一种美好的感觉。我从口袋里掏出笔给她留下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我说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请随时找我,我非常乐意帮助你。

  秦真真欢快地站起来和我道别,她一只手抓住我的手,一只手握着我的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妹妹。她说,没想到你也姓秦,看来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子。

  与秦真真分手后,我就想,我回家了还要不要教训儿子。

  我突然想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交往其实很正常,用不着大惊小怪。自己与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在情人节之夜泡茶馆,闲聊天,不也很正常嘛!人是一种有感情的高级动物,吃饱了,穿暖了,也就不可避免地要在精神需求方面拓展新的领域,追求一些生活的情趣。如此看来,儿子给女同学送点礼物应该不算大问题,老婆在情人节里要求老公陪她一起压压马路也不过分,就算老婆与哪个有情趣的男人出去兜下风,也不能看作是不可救药,谁让自己不懂得“情趣”二字呢?如此想来,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安静了许多,对人也宽容了许多。

  我像平时下班回家一样非常轻松毫无心理负担地按了一下我们家的门铃,满以为儿子会马上跑过来替我开门,不料半晌未见动静。我再按了一下,又按了一下,屋里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我抬起右腿,恼怒地朝门上猛踢一脚,大叫儿子的名字,可还是没有能够把门叫开。先前以为儿子在家,不需要钥匙,因此就没有带钥匙,没想到自己的家把自己关在了外边。

  儿子不在家,显然是向女同学履行他的诺言去了。看得出儿子对履行自己的诺言比听从老子的命令还要重要;甚至和女同学的感情要远远地胜过父亲的尊严。

  上哪儿去寻找儿子呢?儿子好像说过要让女同学在梧桐树下等他献花,这个城市的梧桐树多如牛毛,看来要找他只会枉费心机,于是我就坐在楼下的楼梯口耐心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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