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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主任是资深员工,原来在集团总部财务部掌管敏感的费用账,深得高层信任,委派到明罗后一手掌控公司核心财务,我和方姐只是打打下手,记载明细业务和往来情况,真正反映公司经营情况和财务状况的账务都由她亲自操作,别说我们,恐怕作为总经理的安妮也不能随心所欲干涉。这里的财务管理完全参照西方管理方式,管辖权上挂一级,分公司财务总管直接向总部财务总监负责。

  所有账页簿册全部锁在她座位旁边的保险柜里。保险柜密码设置得比较复杂,王主任每次开启都要捣鼓好一会儿,她的警惕性很强,如果操作时正好有人进来或是谁到她面前办事,就立刻停下来。这种做法与财务会计制度规定完全相符,何况保险柜里面还有现金、客户结算手续费等保密账目,一旦泄露是要出大事的。

  她用的电脑更当做宝贝似的呵护,有一次操作系统坏了不肯让别人碰,点名要总部技术保障部经理徐工亲自过来处理,否则出了安全事故不好办。偏偏徐工也非好捏的柿子,是总部中层里的另类,身为外企部门经理嘴里成天挂着民族主义论调,专门在各类军事论坛上发“富国强兵”的帖子,平时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也是集团内唯一敢和约翰针锋相对吵架的员工,有一次甚至当面说“你做的工作我能干,我的工作你敢说会?”噎得约翰直瞪眼可愣拿他没辙。徐工持有高级程序员证书,而且是中南数一数二的网络高手,缺了他整个集团计算机系统真玩不转。徐工一口回绝她的要求,说重新安装系统这点破事都要麻烦我,我还抓不抓重点工作?你以为我整天没事干躲在机房里玩网络游戏?

  两人唇枪舌剑说僵了,最后我打圆场说要不由徐工在电话里指导我操作,每一步严格按照他的要求进行。王主任只好妥协,但自始至终一直站在旁边监督,生怕我查阅不该看的文档。

  其实我早就运用黑客技巧进入她的电脑将所有资料都拷贝下来,里面尽是手续费、回扣、红包之类的账目,还有替总部分摊的各种费用,没有我所需要的东西。

  我的目的是查找有关集团犯罪活动的蛛丝马迹,这才是我的真正使命。

  到财务部工作第二天,我和其他同事一样买了盏台灯放在桌上。大厦不是正面朝南走向,内部采光不太好,过了中午室内光线便暗淡起来,需要开灯。与所有台灯稍稍不同的是,我的台灯柱子上方镶嵌了一块小小的镜子,这是一种装饰,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我的座位处于一进门靠右第一张桌子,后面是方姐,王主任则单独坐在里侧最后一排,所以每当她开启保险柜时我只要轻微移动一下台灯角度,便可在镜子里将她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她是转过身操作,背部朝外,看不到具体动作,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通过近两周的观察,我得到三点结论:第一,她的密码设置虽然复杂,却没有定期更换的习惯,理由是她每次按键的动作都一样;第二,密码共有九位,这是结合她的操作频率和我屏息聆听得到的判断;第三,九个数字一定与她的家庭或是生活密切相关,因为她的记忆力不算太好,具有年近中年的妇女共有的丢三落四的习惯,很难想象她能将一串毫无关联的数字记得如此娴熟。

  在此基础上我挖空心思寻找一切有可能偷窥到密码的机会,比如经常站到与王主任位置平行的方姐桌边讨论问题,再比如趁她输密码时上前请教账理……

  所谓密码,实则只防君子,不防小人,只防外患,不防内贼,遇到我这样别有用心的“自己人”,所有防范措施形同虚设。不到一个月时间,我已掌握了四个数字:第一位9,第三位1,第七位6,第八位0。剩下的数字毫无技术可言,她儿子的生日是1998年12月23日,她的家则住在609,因此密码应该是981223609。

  有了密码,还差钥匙,王主任用的保险柜需要先插钥匙然后输密码,才能将门打开。这把钥匙和家庭、办公桌抽屉等钥匙一起拴在钥匙扣上随身携带,从未脱离过她的视线,又是一个难题。

  所幸她的钥匙扣上还有一把指甲剪,方姐偶尔借过来修理指甲或是剪掉肉刺,王主任是热心肠,每次毫不犹豫将一大串钥匙递过去,时间长了甚至会犯糊涂,“咦,我的钥匙哪去了?”

  一天下午,我站在王主任座位旁装订账册,突然“哎哟”一声,捂着手指头面呈痛苦之色。

  “怎么了,小岳?”财务部两个女人都露出关切的神色。

  “硌着了指甲。”我指指装订机道。

  王主任从抽屉上拔出钥匙道:“拿我的指甲剪修剪一下,过会儿就会没事。”

  “谢谢。”接过梦寐以求的东西,心花怒放地回到座位上埋头假装修剪,同时调整好角度使后面两人看不到我的动作,悄悄从衣兜里掏出准备好的印模,只需要把钥匙往上一按留下印痕就大功告成!

  可惜世事不如意者常有八九,就在快要得手之际,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好,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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