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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了一惊。温建国这人向来很有点小资情调,待人接物温文尔雅,没想到现在居然这么没礼貌,但是我实在也不想多呆,能走就最好了。我逃也似地冲出了他家门,刚一出门,温建国"砰"一声,重重将门关上了。

  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我身上的寒意才渐渐消褪。在温建国家里,我一直有种呆在冰箱里的感觉,冷得几乎要发抖。今天气温虽然不高,但好象也不至于这么冷法,只是温建国的家比外面起码要冷许多。我看了一眼温建国的家,也许是心理因素,这间孤立在一片高楼中的陈旧小房子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回到办公室,正好赶上吃饭。写字楼里的饭是送来的快餐,快餐云者,填饱肚子而已,不会好吃的,今天的快餐更是难吃,是一些不知煮过多久的萝卜,里面夹着一些肥肉片。我马马虎虎对付着吃完,从包里取出了温建国给我的那张软盘。

  这是一张国产的杂牌盘。这种软盘质量低劣,不过总还可以用两下,也就和快餐差不多。软盘是绿色的,虽然和大部份国产的东西一样不太靠得住,但做工还算精致,应该还能再用一阵子,只是盘面上沾了一小滴墨,也不知温建国是怎么弄上去的,现在这年头,写毛笔字的可真是少了。

  我刚想把软盘盒子打开,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心底掠过一阵寒意。刚才的一瞬间,我浑身发软,象是从极高处坠落,但那大概是有些贫血,并不如何,让我不安的是,刚才我好象看到那一滴墨在盘面上流动一样。

  那更象是一滴水银,一滴黑色的水银。可是我定睛看时,那一小滴墨还只是一小滴墨而已。我摇了摇头,把软盘拿出来放进了软驱,拷了出来。

  温建国的这个故事叫《蜂巢》,故事是这样的,一对情侣外出旅游,到了一个小山村里,天色已经晚了下来。他们找了户农家借住一晚,但是发现这村子房子虽多,农户却少,而且大多是些老年人和孩子。到了晚上,他们发现那户农家屋檐下有一个碗口大的蜂巢,有些担心。天黑下来后,经过一段莫名其妙的做爱描写,当然是不露骨的描写,他们被一阵声音惊醒,于是两个"一丝不挂"的人往窗外望去。

  温建国是用强调的口气写下"一丝不挂"几个字的。也许对于他来说,一丝不挂的女人体是他脑海中萦绕不去的一个念头。我有些好笑,然而这时软驱突然发出了一阵"喀啦喀啦"的响动。

  我是直接在在读软盘上的文件么?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是把那文件拷出来的。我弯下腰看了看,软驱已经不响了,灯也没亮。

  是因为病毒吧。我记得以前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有种病毒会让你不断读盘上的一个磁道,这样来破坏你的盘片。我慌忙按了一下软驱的弹出钮,一把抽出软盘,看了看里面的磁片,可是看起来并没有划痕。我又用scandisk扫描一下硬盘,软盘坏掉问题还不是太大,要是硬盘出问题的话那可真是完蛋了,电脑里有好多作者的原稿,还有已经校对排好的清样呢,不少甚至没有留底的。

  我的硬盘有20G,要扫描完得好一阵子。我看着屏幕上慢慢跳动的蓝色方格,把手头的软盘收了起来。以前画插图的机子出过问题,结果都已经弄好了的插图全部丢失,那个月只能让美编从头干起。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千万不要让我碰到这种事吧。看着计算机在扫描,我心里祈祷着,也不管这两个东西方不同宗教的神被我扯到一起会不会打架。万幸的是,计算机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扫描结束了。我把机子重启一遍,听着重启的声音响起,我不由一阵宽慰。离出刊还有不到一个星期了,要是现在有麻烦,那这个星期我得不眠不休地加班才能做完。

  就算硬盘坏了,温建国这篇小说总可以再拷一遍吧。我捏着温建国给我的这张软盘,心里一阵欣慰。可是,却不知怎么回事,又有一种不明所以的不安。

  软盘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总觉得好象这盘有所变化,究竟有什么不同,现在又说不上来。我打开盒子翻来覆去看了看,可软盘只是软盘,即没有少一块也没多一块。

  突然,我心头猛地一震。

  那滴墨渍!那滴墨渍不见了!

  现在的软盘干干净净,根本找不到一点污渍,好象用洗洁精擦过一样。难道软驱兼有清洗功能了?我的电脑知识虽然很贫乏,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是,这墨渍到底怎么会消失不见的?

  或许,并没有墨渍,是我刚才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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