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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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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一早想明白,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沈绣月全身发抖。“是啊,我是傻瓜,才会爱上你这样的男人。你娶了我五年,连根手指都不肯碰,外人只道戚爷对敌人很辣,却不知是个对女人也同样狠绝的男人。”她想流泪,却不肯认输,于是微仰着首倔强地不让泪水流下,这是她最后的自尊。“你也许都不记得了,那年你来江西,父亲要我端茶给你,你穿着一件素白的长衫,整个人都不笑,却有双很亮的眼睛,那么忧郁和深沉。我一眼见到便再忘不了。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有多么冷酷,不赞成我嫁给你,可我是这样蠢——其实你怎样对待你的前妻,我都知道。所有人都说她是偷人跳楼,其实我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够了。”他咧嘴一笑,有种死神般的气息。“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我本想给你一条生路,可此时此刻,你只有死。” 沈绣月犹不肯停止。“对了,还有你的心肝宝贝。你打什么样的主意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无论是爱上你的女人,还是你爱上的女人,统统都会不得好死!”她笑到最后已经几乎疯癫。“戚默然,爱了你那样久,如今被你亲手杀死,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繁锦看到她站在阳台上,探着大半个身子,死亡的阴影肆虐在她的周身。她垂死的这一刻,那样的绝望而痛恨,而这恨,她毫无保留地通过森冷目光穿越戚默然的背,直直射向了门外! 她知道! 繁锦只觉呼吸一窒,整个人已麻掉一半。 再看去,阳台上已经只站着戚默然一人,月光那样亮,他突然回过头,氤氲中他的表情隐藏得那样好那样远,不可探究。但是萧瑟的杀气生寒,他没有见血,却已有了血腥的味道。 她感觉那月光如此的妖异,移动的那样悄无声息,让人措手不及,无尽的黑暗袭来,她的头上再无光明可言。 他慢慢走向门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拔足飞奔,只想着逃离这里。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去看,更不敢确定他究竟是否真正发现了她。 她穿越湿冷的林子,月亮忽而很高很亮,妖异地照着大地,身后的楼阁越去越远。 仿佛无边无际的噩梦,她无力的奔跑其中。 她不记得如何回到卧室,点开灯,却忽然想起什么般用力关掉,整个人冰冷无比。 她躲进被子里紧紧环住自己,她从不知道,自己竟比想象中脆弱的多。 她不仅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男人,更从未看清过自己。 她以为掌控得了全局,却连自己的心也不知丢在了何处。不知不觉遍体鳞伤。 那日她吩咐好了翠儿后,是故意带着枪下楼的,本想趁着争吵杀了沈绣月甚至是戚默然!可是当她看到枪口对着他时,她的身体比心要来的诚实,所以上天让她受了伤,这就是她想要害人的惩罚。 这样无谓的爱恨漩涡纠缠不清,她越是想要开始拔足离开,越是突然警觉自己深陷已有多深。 此生此世,他都是她逃离不了的魔障! 繁锦沉沉依着身子,只觉脑中一片混乱,想不出任何事情。 幽暗中,门极突然被推开,她本自以为是医护人员之类,沉闷的脚步声却令她一瞬明白了是他! 他坐了下来,长指慢慢拂过她的发丝,她感觉心也要跳出胸腔,只为得他如此强烈的存在感! 他长久的不说话,以至于她如此慌乱,亦不知他发觉到她的冷汗没有。 他这样追来,果然是因为刚才也发觉了她么?他想要怎样?她没有任何法子,只觉心虚一片乱糟,仿佛团失了线头的毛线。不知从何理起。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混乱,而这一次,极可能最致命! 戚默然点了只烟,她死死闭着眼睛不说话,即使隔着整个被子,她也感觉得到他赤裸裸的视线。 那烟头好似黑夜中唯一的一点星火,红耀炽人。仿佛闪烁着他内心唯一的希冀。 她永远不明白他,然而,他却是懂得她的。 想到这里,他慢慢笑了。贴近她白巧的耳畔,情人般暧昧般低语。 “你想的一切,我都如你所愿,开心么?” 只那一瞬,她明白了某些不言而喻的事情。 这种情感,也许便是他的生生世世。 他不说,她亦只能装做不知道。 可是,聪明如她——又怎会真的不知? 她咬着牙,压抑着颤抖的冲动。 然而他却不知何时离开了。 她怔怔看着床头柜的一个水晶波纹烟灰缸,玲珑剔透中是那一点未曾熄灭的烟火,如红宝石般惊艳。 她只觉一片空白,回过神时已经站在阳台前,巨大的月儿是一轮带着黄晕的血红,她仿佛天地间的一抹幽魅,孤零零地在那里。 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痛得她吱吱咬牙。 枝影婆娑,冷冷映在无光的窗柩上,无限延伸在黑暗中,却是妖娆至极。 她的指尖还缭绕着他所留下的烟气,她微低着头,终究是有伤在身,只慢慢就着他抽过的地方吸了一口,便咳嗽个不停。 她轻轻揉着眼角,一不小心,揉出了泪水。 想要倔强地仰起头,却早已泪流满面。 第二十六章 繁锦又如此浑噩地躺了一个星期,终于传出了沈绣月的死讯。 周围那样切切失语,仿佛每一个都知道真相般。流言蜚语便越发肆虐。 她本想装出讶然或伤心之类的表情,可考虑戚默然当时就在身边,便觉得这样假的实在可笑了,于是终究只是低下头,这样不会有任何人看得到她的表情,而她,也不想看任何人的。 戚家的前女主人很快被众人遗忘掉,就如同一缕云烟。 如此又过一个月,当伤好的差不多时,戚爷告诉她,婚礼订在年末。 这一次求婚的时候远比上一次喝醉的时候理想。 他当时执起她的手,细细地吻。然后告诉她,当着双手恢复当初的那样的完美时,他要为她带上属于她的婚戒。 她自然不会傻到再去扫他的兴。 他依旧是如此霸道的男人,说得甚至不是商量的话,而是肯定句。 她无力地自己躺在床上,一丝力气也没有。 他怕她无聊,变戏法般送了她一个万花筒。 瞬息万变的图案,令她雀跃不已,他在一旁轻轻告诉她。 任世界千变万化,他愿做她的唯一。 这样的情话,她承认她很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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