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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洱海码头。白天。

  梦心离开会议室后,既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宿舍,而是独自一个人来到洱海码头。码头与往常一样热闹非凡,她避开锣鼓喧天的码头,沿着洱海边漫无目的地走着,神情悲凉,码头上的喧嚣声离她越来越远。凉风一阵阵地吹来,波浪一浪一浪地荡过来,打湿了她的双脚,她迎着风浪,任凭风吹浪打,它们能吹散她心中的忧伤吗?能打消她心头的郁结吗?她好想放声痛哭,却又哭不出来,委屈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溢满了整个眼眶,最后才一滴滴地顺着她的脸颊簌簌地滑落。一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这些年来,张总不但能阻止她老婆来大理,他也敢不回家,这就说明他在家庭中的权力和地位。可现在,他不但回家了,还把老婆也接来了,这又说明什么呢?此时,老和尚的声音又在她脑海中响起:“……离开此地,定会鹏程万里,前程似锦……”

  梦心寻着声音向远处的山峦望去,仿佛隐隐约约看见掩隐在青山绿水中的观音岩,她掌心贴着掌心十指合一面向观音岩祈求道:“观音菩萨,求求您告诉我,我该如何是好?”

  仿佛有一个慈祥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你该走了……”梦心恍然大悟。

  张总办公室。白天。

  梦心去敲张总办公室的门,张总头也没抬地说:“请进。”

  梦心推门进去,站在张总的大班桌前,问:“张总,你现在有空吗?我想找你谈谈。”

  张总抬头一看是梦心,连忙起身,满脸堆笑地说:“来来来,这边坐。”他请她到沙发那边坐。

  张总清了清嗓子说:“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昨天我老婆太不像话了,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辱骂你,还无中生有地诬陷你,谩骂你。我把她拉回宿舍后,就好好地训斥了她一顿,我让她今天等你下班后,当面向你赔礼道歉。我老婆就是心眼太小了,又没有多少文化,就喜欢胡乱猜疑,她的话你别往心里放。你既然来了,我就先替她向你赔个不是,向你道歉。”

  梦心说:“张总,我来找你,不是来听你说道歉的,我是来告诉你,我准备离开这里,我已请旅行社的人帮我订票去了。”

  张总惊愕万分,说:“你说什么?!你要离开这里,就因为我老婆骂了你?”

  梦心摇摇头,内心惨然地说:“以前我留在这里,是因为你的确很需要人手。如今,事业也壮大了,人手也多起来了,我也可以离开了。”

  张总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公司能发展到今天,与你的功劳是分不开的,你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你也有20%的股份,你怎么能这样说走就走撒手不管了呢?”

  梦心沉吟片刻说:“我也的确非常想家了,我也有几年没回家看我的父母亲了。加之,这里的生活和气候我还是不太适应,这也是我想走的一个原因。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想回家乡去发展,以后我们在生意上还可以互通有无的。”

  张总没有挽留,只是叹息道:“唉,我的确是很舍不得你走的,这事是我老婆引起的,全怪我老婆太不明事理了。你帮了我的忙,也就等于帮了我们全家的忙,她不但不感谢你,反而还这样对待你,真是太气人了。没有你哪有我们公司的今天?从起初的一个小小的星火工艺店发展到如今的星火公司,公司的资产从最初几十万元猛增到了好几百万元,这都是与你的精心打理分不开的,功不可没呀!你现在决定要走,我也不好再执意挽留。我说过给你20%的股份,我估算了一下,也有100多万元,你可以带现金走,我想这笔钱肯定会派上用场的。”

  梦心说:“你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但要把你以前帮我垫付的几十万的亏损扣除,剩下的钱我才能带走。”

  张总说:“当时形势不同,就那批钢材而言,你不也一样承担了好几十万元的损失吗?况且你还预先打电话通知我立即取消那批货的发运,当时我带着侥幸心理没去及时阻止才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承担那些损失也是应该的,你不必把股份的事与它关联起来。”

  张总的话虽这样说,可梦心心里明白他完全可以推脱责任不承担那些损失的。所以梦心还是坚持己见,这样她才心安理得。

  星火连锁店梦心办公室。下午。

  梦心接到紫薇从两江打来的电话。紫薇告诉她莫为已从广州回到了两江,而且已升为处长了。

  紫薇说:“莫为一回到两江就向我打听你的消息,他说你也太忍心了,离开两江也不告诉他一声,可把他急坏了。你离开两江这些年,他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下落,我都帮你敷衍过去了,可当时他在广州,天远地远的;可这次他回到两江就不同了,他非要叫我把你找到,或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不然他就不帮我男朋友戴天的忙了。你知道戴天是做进出口生意的,有些事情是要求莫为帮忙的。戴天也在向我施加压力,你说我该怎么办?”

  梦心说:“我不是早告诉过他我不爱他吗?他怎么还要纠缠?”

  紫薇说:“这事我就管不了了,你说我要不要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他?”

  梦心说:“不用了,过几天我就回两江了。”

  紫薇很高兴:“要不要我和莫为一起到机场来接你?”

  梦心一听有点不悦,说:“我可不想劳驾他,你来接我就行了。”

  梦心宿舍。晚上。

  梦心和同宿舍的女职员正在看电视,张总的老婆门也不敲一下,就将门推开了,她一推开门就嚷了起来,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到了:“梦小姐,我是专门过来向你赔不是的,我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是我误会你了,你别见怪。我听我们老张说你要走了,我心里怪难受的,知道是冤枉你了,我真该死……”

  梦心见她已走到面前,打断她的话,说:“张太太,你请坐。既然是误会,消除了就行了,事情都已过去了,就别再说了,我不会怪你的。”

  张太太说:“你不怪我就好了,我家老张非怪我是我把你气走的,我可担当不起呀。”

  梦心见她那副德性,不愿再和她多说什么,说:“是我自己想走的,我回去有很多事情要做,与你无关。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太太听了这句话,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我就说嘛,你是有事才回去的,我家老张硬说是我把你气走的,这下说清楚了,与我无关,那我走了。”她扭动着肥胖的腰肢,走了出去。

  公司里的员工知道梦总要走了,都很难过,他们舍不得她走,他们对她说了很多想挽留她的话。梦心理解员工们的心情,她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从内心来说她也是很舍不得离开的,毕竟这公司是她一手一脚经管过的,她是一天天看着它发展壮大的,这里面渗透了她多少的汗水和心血,还有和她朝夕相处的员工们,她泪如泉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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