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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哦,对了,陈思宇,将我的父母托付给陈思宇,我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对我的感情七年转淡,他认为我天生妖艳,于是,我便妖艳,便堕落,最终遇上了蒲文。

  然后,我将这个用钱铺成的窝一一毁掉!

  将笔一放,彦西就开始在储物间找工具,扳手,榔头,但凡具有破坏性的工具,她都找了出来。想想事情没做完,又给陈思宇和刘冰冰发了封邮件。

  托他们照顾好二老,只是每个星期去看一下她的父母就可以了。当然,她没有淡钱的事情,买的铺面是委托金融机构管理的,他们有专人每月按时将房租交到二老手中,当然,父母辛苦一辈子,买两间铺面也不会有人怀疑的,而且金融机构远比一个人的嘴巴要严一些。

  发完邮件,彦西开始用扳手,榔头,锤子,东敲西砸,将好好的房子弄的面目全非。

  正当她流着泪,费力地敲着那个TOTO浴缸的时候,感觉有人什么人从后面抱着她,那熟悉的气味逐渐传来,是蒲文,是她最爱的男人。

  “彦西,不要,不要, 这是我们一手建立的家,这里面有我们太多的快乐与无奈,你不要,不要毁掉它。“

  是蒲文,才几天时间,满头青丝变白发,胡子拉碴,一下了老了许多岁。

  “查出来了吗,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你为什么要以我的名字在卡上存了五百万。“

  彦西回过头,看着蒲文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上因为用力敲打而产生血泡,油污,惊恐地问蒲文。

  “ 没那么快,反贪局只是调查,省公安厅的人亲自审问的。手下的一个兄弟按照汪市长的指示负责谈判,先送了一笔钱过去,没完没了的审问。问不如去查,我宣传部一个清水衙门,查也查不出什么的,小兄弟送了三十万,暂时出来了,现在他们开始查我的帐户,还是蜀江的几个兄弟去的。“

  蒲文继续说着,讲起了他这三天的经历。

  那天早上一上班,蒲文便开始清理一些该消毁的单据,并给一些牵连很深的人,汪市长,施行方等等,逐个联系好,安排好。他以为,这个事情可能会晚一些到来,于是装作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做自己的工作,开会。

  当天下午,蒲文就被省厅请了去。理由很简单,收到了群众的举报信,经过调查,发现他有贪污受贿的嫌疑,需要他接受调查。

  蒲文是非常体面和低调的离开他的办公室的,他为这个宣传部部长的位置花费了太多的心血,他不希望时如此的狼狈。

  反贪局的工作人员在之前半个月就开始了对蒲文家庭的调查,调查他的财务状况,调查他的家庭状况,但一切都是徒劳,蒲文的家比他们想象中更为清贫,电视机都是长虹21寸的,沙发是布艺的,还罩着八十年代的空花搭布。

  银行里,也没有查出以蒲文家任何一个人开的户头。

  但是,反贪局称已经收到了数十封举报信,举报蒲文贪了许多钱,有千万之巨,希望蒲文能老实交待。

  虽然只是在反贪局的办公室里审查蒲文,但蒲文手上戴着手铐。昔日里说话带笑的,那些和蒲文认识的反贪局的人全都虎着脸,拍桌子,反复地报着数据,似乎蒲文必死无疑。

  说到审查的详细过程,蒲文不愿多讲,他实在不想讲,也讲不出来。一讲到审查,蒲文的喉咙就似打了结般,吐不出来。

  “彦西,我是偷跑到你这儿的。单位配的车被他们没收了,小兄弟说给我压惊,我不敢去,我知道,放我出来其实就是为了查我。我拿着小兄弟给我送来的一笔钱,先坐出租车到长途车站,上了长途车,再在中途经过的一个公交车站下车,然后上了一辆最挤的公交车,再打车到了这里。他们开始查你没有。”

  “现在没有,但是迟早会查的,绑架,裸照,公开的偷情,口水,我都经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查吧,大不了,我就是一个婊子,贱人,挥金如土的女人,最终把你这个锦都的杰出青年,学历最高的宣传部长拖上绝路的红颜祸水,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彦西的语气里已经没有温度。她现在已经心如死灰,没有什么能让她觉得有生气。

  说完,她继续叮叮当当地四处敲着,敲的双手鲜血直流,她那双纤细的手什么时候做过重活?

  蒲文心痛地抱过她,一只手紧紧楼着彦西,不让彦西四处乱动,一只手忙乱的找磺复,棉签,创可贴。

  好不容易让彦西安静下来,蒲文开始拿起那个小灵通,进客房,打电话。

客厅,房间,重又隐入死一般沉寂。

  彦西看着手上的伤口,难以置信般,她已经不清楚自己想要些什么,会做些什么了。她不断地自言自语,自己不过就是想要一份爱情,怎么就那样了。

  自己连婚姻也放弃了,婚姻,这可是女人最大的渴望。看透了世间的爱情与男人,却仍然逃不掉一个情字。

  付应明不见彦西上班,打了几次电话,彦西不敢接,也不愿意接,走不拢一块儿的就是走不拢,有什么好讲的。

  走的到一块儿,哪怕亡命天涯。

  蒲文打完电话,出来,坐在沙发上,看着彦西,

  “我要走了,三天后我来接你,你就在这里,不要动,哪儿也不要去,饿了,就吃方便面,我给楼下超市打了电话,让他们送一箱方便面上来。”蒲文吻着彦西的额头,无奈的说着。

  “接我,去哪儿呢?这五百万呢?”彦西原来一直捏着那张有五百万的卡,捏的手心发汗,就放在贴身衣服里的,蒲文打电话,她就捏那张五百万的卡。

  “乖,你先拿着,拿好,这是我们的命,谁来也不交出,他们暂时还查不到你那儿,你先拿着,我会接你走,离开锦都,到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去,有一个面朝大海的房子,春暖花开。”

  蒲文说完,找彦西要了张五寸照片,匆匆离去。

  彦西将房内的灯全部打开,不让自己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溃烂之中。于是,不得不打开电脑,四处看八卦,上QQ跟陌生人聊天,说些你多大啦,住哪儿啦之类的无聊问题。

  手上的伤口开始痛了起来,痛的感觉让她觉得稍微清醒了些。她突然发现,痛的感觉原来如此之好,于是,她翻出书桌里的裁纸刀,一道一道地在手上划着,看着鲜血不断涌出,她吃吃的笑着。

  超市送方便的门铃声打断了她对自己的暴行,便胡乱的找了块毛巾,将手包好,开门,接过那箱方便面,钱,蒲文在下楼时已经付了。蒲文考虑最清楚最妥贴的,唯有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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