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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九


  “你们白天不能谈非要现在去?要不你改明天吧。”

  “那不行,客户说今天晚上有时间,我也就只能今晚去谈。你也知道的,做我们这行,什么时候谈只能随客户的时间来定。”

  “你刚才怎么不说,这会要回家了你又说有事?”吴健不高兴。

  “刚才我忘记了。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我要赶着过去,你先回去吧。”程晓涵催吴健走。

  “那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吴健无奈,但碍于两人刚刚和好,他不想发火把两人刚刚缓和的关系一下子又搞僵了。

  “我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谈完,好啦,我走了!”程晓涵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吴健无奈回家。吴健爸看见垂头丧气的儿子,奇怪地问:“你今晚不是到晓涵家去吃饭吗?怎么你一人回来了,晓涵呢?”

  “我们俩回来时,她一客户打电话要和她谈房子的事,她要晚点才能回来。”吴健看到一旁不说话的老妈拿眼斜倪着自己,连忙解释。

  “那是,她是谁呀?不就是一卖房子的,有这么忙吗?再说这买房子的事什么时候不好谈,偏要晚上去谈,也不知道她是去谈房子还是干别的什么了?”吴健妈阴阳怪气地说。

  “妈,这些话你当着我说说也就算了。一会晓涵回来了,你别当她的面说这些。”吴健说。

  吴健妈妈气恼地说:“怎么了?我说你老婆你心疼啦?我就没看见个这样的女人,好好的家不回,自己在外面单过。你也是,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管不了,这大半夜的不回家说是去和别的人谈买房子的事,这种鬼话你也信?”

  吴健爸用手指了指老伴说,“你呀,以后少当着晓涵的面说这些,免得她听了又和你呛呛。这一家人老是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还有完没完?”

  吴健妈更是气恼,提高了嗓门说:“怎么着,她做都做得,我这当婆婆的还说不得?以前我当别人媳妇时,婆婆说话时,我们只有听的份,哪敢顶嘴?现在倒好,我还没有开腔,你们俩倒帮上腔啦,合着这家庭搞不好全是我一人的错。我命怎么就那么苦?当人家媳妇时要看婆婆的脸色,现在老了,几十年的媳妇终于熬成婆婆了,却要反过来看儿媳的脸色。”

  吴健爸说:“你看你,还唠叨个没完了。晓涵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才去那边住的吗?孩子没了,她心情不好,咱们当老人的大度一点,对她好一点,她不就回来了吗?这一家人不就能好好地过下去吗,难不成你想他们一辈子就这样分开住?”

  吴健妈妈不再说话,却是一副不屑和不满的表情。吴健本以为和老婆一起回来,在路上动员程晓涵回家不要再计较,看到老爸老妈高高兴兴地叫声“爸,妈”,以前的事也就算告一段落了。但程晓涵溜走,回家又被老妈一通唠叨,吴健心情更是不好,径直进了卧室,衣服也不脱,一头倒在床上想心事。吴健决定要说服程晓涵以后把工作放一放、缓一缓,精力放在治疗上面,争取能早日怀上孩子。

  九点、十点,程晓涵还是没有回来。吴健拨通了程晓涵的电话,低声问道:“你谈完没有,什么时候回来?”

  程晓涵说:“我们还有一些细节的问题要谈,估计要很晚,我不回去了。”

  吴健很是气恼,大声说:“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这算什么事?程晓涵,这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家,你把这个家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程晓涵冷冷地说:“那本来就不是我的家,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吴健暴跳如雷,呼地一下从床上跳下,对着电话大声说:“你既然不把这当成你的家,有本事以后你就别进这个家门。”

  听到吴健这样说,程晓涵眼里有泪涌出,她是故意的,故意要气吴健,要逼吴健说出绝情的话。若是自己一直生不了孩子,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迟早要决裂。与其被逼着剥掉自己最后的自尊,与其受不孕的影响、吴健家人的影响,给他们曾有的美好感情加上一个不堪的尾巴,不如她自己主动结束了这段婚姻,成全了爱人的幸福,也为自己保留了自尊。也许,她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为自己的轻率后悔。但是,他爱的人不能接受她的缺陷、不能接受她的全部,她只能这样。

  程晓涵忍住泪,生硬地说道:“那是你的家,你不让我进我就不进!”

  吴健气得挂掉了电话。他在房间里快速地走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几个小时前还笑嘻嘻替自己夹菜、还亲昵地挽着自己胳膊的程晓涵,现在却如此冷淡而不近人情。吴健是真生气了,他觉得今晚受到了程晓涵的戏耍,她的眼里越来越没有他。盛怒之下的吴健决定不再迁就程晓涵,要好好的冷冷她,除非她意识到自己的过分、任性,主动上门向自己认错,否则他吴健绝不再进程晓涵的门,低三下四地讨好她,求她回来。

  程晓涵放下电话后,坐在宾馆的床沿上眼泪直往下淌。几个小时前,她给了吴健希望;几个小时后,她又亲手将这希望掐灭,将两人的感情往绝路上逼。

  为了让妈妈看到自己与吴健言归于好,为了让妈妈放心回家,程晓涵演了今晚的这出戏,让妈妈笑看着两人合好,以为小两口一起出门回了婆家。程晓涵出了小区,打发走了吴健,便去宾馆开了一间房,今晚她是不能回去了,既然是演戏,就要演得逼真,不能让妈妈识破。

  第二天,程晓涵下班后给妈妈打电话,说要和吴健回那边去吃饭也就不能陪她了。晚上,程晓涵仍然住进了宾馆,晓涵妈妈却以为女儿在婆家。

  第三天,程晓涵一早回了家。晓涵妈妈笑眯眯地问道:“这一大早地,你怎么不去上班反倒回来了?”

  程晓涵笑着说:“我这不是担心您一个人住着孤单吗,过来看看您。”

  晓涵妈妈说:“妈这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晓涵,你这么久没有回去,吴健爸妈没有说什么吧?”

  “没有,我回去他爸妈可高兴了,我婆婆对我特别好。妈,瞧你担心的,您就把心放宽,我会过得好好的!”程晓涵笑着说。

  “这就好,这就好!”晓涵妈妈很高兴,一迭声地说。

  程晓涵握住妈妈的手,说:“妈,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你说吧,妈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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