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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旗陆说:“累了吧?”

  同一瞬间安之说:“好累哦。”

  话声落时两人齐齐怔住。

  如此心意相通,似在特定一刹相互感知了对方灵魂的神秘所思,齐声说了出来。

  安之收回思绪,飞快定了定神。

  不待她作出反应,面带笑意的关旗陆已向她招招手,指指场地内,示意她进去。

  “你看什么?”见她停下不动,莫梨欢疑惑地调过头来。

  “没什么。”安之应声,再回首看去时关旗陆的身影已消失于网边,连给她回绝的机会都不留,只得对莫梨欢道,“刚才见到熟人,我进去打声招呼,你们先回去。”

  转身往回走,拐过右边短道,沿着兰桂坊楼前的长廊走向球场入口。

  没几步已看见白衣白裤的关旗陆拎着黑色的网球袋子和同伴一起出来。

  她站定在原地等候他们。

  当两道身影渐行渐近,安之看清了关旗陆身边的男子时微微一怔。

  不待关旗陆开口,迎上他的两道柔和目光,她未语先笑:“打球居然不叫我。”先前那一丝丝微妙不明的意绪,在她看似坦荡无邪的脸容上烟消云散。

  暧昧从来容易,打破也从来简单,只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不曾发生。

  关旗陆凝视她几秒,才笑着道:“我来介绍,这是我新招的市场助理,也是我大学里的师妹叶安之,这位是司寇,我们飞程集团的大少爷。”

  司寇客气道:“叶小姐。”

  安之好奇,这两人一个是正牌太子,一个是后宫外戚,怎么会搞到一起?

  她笑应:“寇少。”

  出乎意料的称呼,让原本神色冷淡的司寇抬眼看她。

  安之轻笑:“叫你司总很老气啊,你不觉得吗?”她侧了侧头:“还是寇少好听。”

  司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向她伸出右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打完球,他的掌心异样炽热,安之的手被那股暖意烫得在他掌中轻微地定了定,而相反地,这轻轻一握却使安之的柔软小手给司寇燥热的掌心带来一股清凉,像夏日里握上一件冰凉玉器,十分舒服。

  他看她的眼神骤然多了一抹新奇。

  “走吧,一起吃消夜。”关旗陆神色有些淡,率先走向兰桂坊。

  安之站着不动:“师兄,我得回家了,再晚要被老妈骂。”

  司寇半信半疑:“不会吧,你已经工作了你妈还骂你?”

  安之点头如捣蒜:“我老妈的口头禅是,子不教,父之过,女不骂,母之错。”

  司寇哈哈大笑。

  关旗陆回过头来,唇边一丝似笑非笑:“既然这样,我也不留你了,再见。”语气中罕有地隐隐飘出疏离隔阂的冷意。

  司寇惊讶地看他一眼,再看安之的笑脸已变得有些僵然,心头即时明白过来,隐去目中一丝含意不明的暗光,他笑眯眯地对关旗陆道:

  “下次再吃消夜吧,我约了朋友去Cub,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你做师兄的送送她,我先走了。”不由分说向两人挥了挥手,径自大步去远。

  关旗陆按下心头那抹不请自来的轻微烦闷,看向安之。

  她的面容异常安静,连带着说话也是淡淡地:“我家就在人民桥对面,走回去才十分钟,你开车反而麻烦,要绕单行道的圈子,所以不用送了,师兄再见。”说完不等他回话她已转身离去。

  关旗陆没有出声挽留,也没有追上前去,只是静立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在拐角处消失于他的视线。

  空旷的球场骤然高灯尽灭,黑暗中他的瞳色深不见底。

  第二章 破茧而出

  年轻要强的安之有着不服输的个性,自传真事件后她做事愈加细致。

  该汇报的汇报,该知会的知会,再不擅自拿主意,若有其他部门交来和市场相关但凡她不太了解的工作,办公室里一时又没人可以请教时,她会聪明地拨通关旗陆的手机,笑嘻嘻地温言请示,通常关旗陆都会指导她该怎么做,并给她耐心解释各种利害关系。

  领悟力强加上有着公司里最高明最精明的老板做老师,安之的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更兼她从不推卸责任,即使有些问题不是因她而起,遇到同事责难或发牢骚时,也绝口不去反驳,而是冷静谦谨地说自己以后一定多加注意。

  于是她很快就和各部门的同事打成了一片。

  唯独曾宏仍旧对她不大理睬,幸而安之也已慢慢熟悉这位副总的脾气。

  这日她敲响关旗陆办公室的门。

  “进来。”

  抬首看见门开处是她,关旗陆的目光定了定。

  “关总,曾总让我向塞曼提申请一笔市场经费,用来和客户搞活动。”

  “这件事曾总和我提过,有什么问题?”见她站在门边,似准备着只要汇报完毕随时转身出去,关旗陆也就没有招呼她落座。

  “塞曼提是可以给我们市场费用,可是曾总要求的金额远远超过他们同意支付的范围。”安之犯难地看向上司。

  业务手腕超一等的曾宏偏偏生性专横,是公司里最难相处之人,他吩咐下来的工作,即使明知不可能办到,也不适合在当时直接向他说明,因为他不接受任何理由,而会把那当做对他权威的挑战,不管态度再委婉都会被他看成推搪,极可能被他当场一顿讥诮。

  公司上下,非比他位高者,无人可逆他意。

  对于这种性格的领导,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当时什么都别说,只需态度恭谨地听他交代完毕,把事情拖几天后再去向他回复,解释清楚办不到的原因,通常此时他已经不大放在心上,自然而然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像市场活动这类一定会进行下去的工作,尤其当中还涉及到敏感的费用问题时,就不能再应付了事,而需小心处理了。

  “塞曼提那边是什么意思?”关旗陆问。

  “他们不肯答应曾总的要求,也不同意事先拨一笔款过来,坚持要等活动结束之后再结算,按实际发生的费用双方各负担百分之五十。”

  关旗陆轻笑,终于还是指指椅子:“坐。”

  安之迟疑一下,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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