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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宗泽瞧着坐在对面,十分钟就看一次手机,明明很焦躁还在故作镇定的龙天佑,笑得几乎要背过去。

  “哥,兄弟孩子的满月酒,您老能不能专心点。大家可都看着呢?”

  “你他妈的少罗索,那么多吃的还堵不住嘴?”龙天佑端起酒盅一口干了,掏出手机接着看。飘云答应完事就给他电话,他从她出门就开始等,望眼欲穿了。

  喧闹的酒楼,张灯结彩,花红柳绿。各路人马齐齐会聚,端起酒杯,送上红包,恭贺集团又添新丁。

  然而,他们的老大,集团的龙头,坐在首位上,不看人,只看手机。弄得一帮兄弟心神不定,看老大眉头紧锁六神无主的样子,事态严重哦。

  酒要照喝,舞要照跳,一屋子人紧张兮兮的,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不能再给老大添乱了,年纪轻轻的就独当一面,不容易啊。

  只有初为人父那位仁兄,抱着孩子,搂着老婆,美得跟什么似的。

  宗泽一张俊脸笑得云淡风轻。为什么?为女人喽。江山美人,我们龙少是把美人放在了前面。

  “不放心就直接打过去,您老就是把它盯出两个窟窿来,它也不会自己响。”。

  龙天佑按了几个号码,想了想,还是算了。别打扰她了,吃散伙饭还需要时间呢。惹生气了还得哄,哄到不打紧。就怕话没跟那小子说明白,以后也是麻烦。

  可是,万一那小子用美男计、苦肉计、三十六招连环计不让她回来怎么办?飘云的心那么软。

  万一他们谈着谈着,旧情复燃,她乐不思蜀了,又怎么办?他们以前那么好。

  龙天佑暗下决心,这个把他折腾得神魂颠倒的小妖精,要是敢红杏出墙,他一定掐死她。

  可是,掐得下去吗?龙天佑看看自己的手掌,想想飘云的脖子,暗自揣摩了一下。默叹一声,女人,真他妈的烦,比养孩子还烦。

  死丫头,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把你抢回来,拖回家,扒光衣服锁起来,看你还敢不敢。

  宗泽看着唉声叹气的男人,觉得他们平时威风凛凛的龙少,此刻倒有点可怜。这不,连电话都不敢打了。

  唉,都说东北男人怕老婆,没想到是真的。

  两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有戚戚焉。

  龙天佑看着宗泽,心想这小子也有心事啊,不容易。

  宗泽看着龙天佑,龙哥,我明白,什么都不用说了。

  惺惺相惜之下,举杯痛饮。

  飘云突然觉得耳朵有点热,打了个寒战,一定是有人在念叨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寒城,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家小小的米线店,很干净。黄色的墙壁,白色的餐桌,红色的座椅,巧妙的颜色搭配能勾起人的食欲。

  过桥米线是云南有名的地方小吃,也是这家店的金字招牌。米线劲道,汤汁浓厚,蔬菜新鲜。让师傅炖上一小锅,足够两个人吃,只要十五元。价廉物美的食物总是能受到平头百姓的青睐,小店门庭若市,客人络绎不绝。

  服务员用两根细细的金属架,把滋滋响的石锅放在餐桌上。浓汤翻着白浪,咕咕冒着热气。黑色的石锅盘着白色的米线,红色的腊肠铺在上面,有绿色的蔬菜垫底,颜色很是讨喜。米线的醇香弥散在空气中。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食物,诱人胃口大开。

  如果是以前,两个人一定头对着头,争着抢着把小小的石锅吃到底朝天。

  可是今天,两个人隔着袅袅的白雾,只是望着彼此的脸。

  寒城的样子很憔悴,落寞的表情,悲伤的眼睛。穿着白色的毛衣,静静的坐在那里,眼里的忧郁仿佛初秋吹过荷塘的清风,冷冷的凉到你的心底。

  飘云想起了与他初见的那个夏天,无论天气有多热,心情有多坏,只要看到寒城清得像湖水似的眼睛,便觉清爽坦然。

  还有他的声音,念诗词的时候,低回宛转,好像滴在青石板上的雨珠,永远那么清脆好听。

  她一直相信,能把一首词吟到疼痛的孩子,在他抬头仰望阳光的瞬间,眯起的眼里一定掩藏了难言的忧伤,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表情。

  这样干净的孩子,谁忍心伤他?

  第五十八章

  对不起,我以为我很爱你,可是,我还不够爱你。

  寒城的嘴角微微抽动,此次看到飘云,就有了绝望的感觉。她还是那么漂亮,却比之前多了更多的坚定,仿佛田间的野草,林间的山花,自由的绽放着。

  那个男人已经把她变成真正的女人了吗?无庸置疑,女人举手投足间的风情,低头抬头间的妩媚,领口微露的吻痕,早已说明了一切。

  以前的飘云只是漂亮,跟隋洋在一起之后,隋洋喜欢打扮她,可效果总是差强人意。用飘云自己话说,她像是穿着华服的芭比娃娃,手脚不知放在哪,人们看到的是衣服,不是她。

  而现在的她,耀眼的让人艳羡。不是外表,而是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焕发出来的意志和精神。好像一株植物,为了爱人努力的活着,灿烂着。让看到的人羡慕着,感动着。

  不过短短的几天,一切都变了。爱情忽然而来,躲在你漫不经心的地方。

  别惊讶,爱上一个人,自然会被他所影响,会为他而改变。不要痛恨自己没有原则,因为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是有益无害的,是心有灵犀的,是心甘情愿的。

  让我的弧度契合你的轮廓,让你的拥抱温暖我的冰冷。我是你前生的肋骨,你是我今生的宿命。

  无可厚非,这就是爱情。

  可是,为什么是他?

  寒城看着对面的飘云。他们隔着一张桌子,也隔了一个世界。曾经同甘共苦,而今天涯异路。

  他真的不明白。

  “寒城,吃啊,一会就不好吃了。”飘云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和汤勺,给寒城盛了满满一碗,夹了很多腊肉,放到他面前。

  寒城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默默的吃起来,把鲜红的腊肉大口大口的放进嘴里。飘云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默默的叹气,他怎么又瘦了。穿的这么单薄,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结账的时候,寒城坚持他来付,飘云没说什么,看着他掏钱,跟着他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天空好像一件铅灰色的棉衣,破了个大洞,满天的棉絮在风中飞舞。冰冷的雪粒子点缀着风的大氅,刀子似的,嗖嗖四面刮着人的脸。

  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天寒地冻,各人奔忙赶路,浮华世事,没有人愿意多做停留。

  他们迎着寒冷的北风,并肩走在飞雪成阵的马路上。飘云的头发上落满了雪花,鼻子冻得通红,鼻孔和嘴巴呼呼冒着白气。

  又是一个呵气成霜的冷天气。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站在江边的大桥上,对向他示爱的隋洋说,你说爱我是吗?那就从这桥上跳下去。

  恐怕没有人能想到,当初一句不经意的玩笑,酿就了一生的苦果。

  知道了又如何?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死,还不是一样在过日子?

  街边的音响店,黑色的招牌,门面很小,装修俗气,正在放张学友的一首老歌:

  烟花璀璨无比,一瞬间归于沉寂。

  飘雪纯白天地,转眼溶化没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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