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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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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有小说和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如果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何等感受? “哦呜……”遥远的树林深处,雪狼的嚎叫沁入灵魂,声声呜咽,如泣如诉。这驰骋雪域荒原的无冕之王,也寂寞了,是不是? 又一次从雪坡上滑下来,飘云抬头仰望夜空,黑色的天幕如同深邃的大海,广阔安详。在那遥远的天际边,闪烁的寒星处,不知何时幻化出一弧洪紫色的流光,如同上帝的眼睛,神秘莫测,又如彩色的缎带,随风飘动。 这如烟如雾的神奇之光,在海洋似的天幕上波光潋滟,行云流水般,慢慢化成一个硕大无比的光环,萦绕在北斗星的周围。宛如皓月当空,深情照亮四下的原野,山石,树海,悬崖……天宇下的万物变得清晰分明,形影可见。连星星,在这晨光曙色般的神迹面前都变得黯然失色。 这尘世间不应有的玄妙壮丽,难道是极光? 飘云不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忽然想到,爱斯基摩人有这样的传说,极光,是鬼神引导往生的灵魂去往天堂的火炬。 所以,当天边出现壮丽动人的极光,他们就会无比的悲伤。因为,那是逝去的亲人俯视人间的最后一眼。 有人死了吗?还是,她要死了? 飘云困极了,眼皮越来越重,寒冷,饥饿,恐惧,疼痛,永无止境的黑暗,永远攀不上的山坡,冰冷的身体,僵硬的手脚。 绚丽的极光轻盈飘荡,似彩霞,似霓虹,忽明忽暗中,飘云触到一双温暖的手。 “云云,快起来啊。” 飘云睁开眼睛,惊讶地说:“妈,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妈妈只是微笑,摸摸她的头:“云云,过得苦不苦?” 飘云咯咯地笑:“不苦,我过得很好啊,大家都很疼我。还有你陪着我呢,哪里苦?” 妈妈摇摇头:“傻孩子,照顾好自己,妈妈要走了。” 飘云看着母亲,她穿着那件玫红色的毛衣,平静慈爱地向她微笑,飘云哽咽了:“妈,你是不是怪我?” 妈妈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好温暖,好温柔。 “云云,我们再也不用求人了,再也不用求人了,妈妈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比这里美多了。” “妈,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们从不分开的。” “不行啊,你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怎么能偷懒呢?” “妈……” “云云,妈妈希望你记得,妈妈爱你,很爱很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幸福。你要过得比我幸福。” “妈,你别走,别丢下我啊,不要走……” 飘云去拉妈妈的衣角,就像小时候那样,妈妈要去上班,把她丢给幼儿园的阿姨,她揪着她的衣角,哭得肝肠寸断。 可是,她拉不住。她的脚动不了,她拉不到妈妈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远,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飘云,飘云,别哭,醒醒,醒醒啊。” 飘云慢慢睁开眼睛,泪水已经淹没了视线,一双粗壮的手臂轻轻地抱着她,温柔地为她擦干眼泪。 当最后一滴眼泪滑过眼角,她终于看清来人。 “天佑?”她轻轻地呓语,声音中包含着不确定的茫然。 龙天佑点点头:“是我,你没看错。” 他们躺在一间小木屋里,外面是密密匝匝的森林,皑皑的白雪。可屋里有个小铁炉,炉膛里燃着火。他们身上盖着厚实肮脏的棉被,看不出颜色,有浓重的灰尘味道。 而棉被下面,飘云未着寸缕,龙天佑也只穿了一条短裤。他抱着她,他们肌肤相贴,眼对眼,心对心,下身贴合,手脚缠绵在一起,像两棵纠结的植物,分不清我,也分不清你。 “这间小屋可能是以前鄂温克的猎人留下的。我找到了你的手套,发现你在陡坡下面,已经被雪埋的只剩一只手。把你挖出来后,就带到这里。你的滑雪服进了雪,浑身僵硬。你的内衣选得不对,全湿透了。我只有这一个办法,让你缓过来。”龙天佑一字一句地解释,每说一个字,就冒出一串白气。俊朗的脸孔因焦虑、劳累、恐惧,已经憔悴不堪。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精道湛亮,炯炯有神,漆黑如墨。 野狼,雪地,森林,黑暗,无边的恐惧,可怕的梦境,被胁迫的无力感,被压抑的委屈。这一切的苦难,因这个男人的出现,仿佛化成了过眼烟云。 飘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没来由地控制不住。 龙天佑为她抹掉眼泪,轻声说:“对不起,你讨厌,也忍一忍。让我把你暖热了,好不好?” 飘云的眼泪却越掉越凶,仿佛一辈子不会停。龙天佑手足无措,放开她,她冷得瑟瑟发抖。抱紧她,又不忍看她哭得泪眼婆娑。 他无奈,俯下身,在她耳边宛转地疼痛:“飘云,你要我怎么办?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好?” ——下接网络版—— 第四十六章 飘云,我带你回家…… “天佑,小时候做过梦吗?” “做过。” “梦见了什么?” “吃的,很多很多吃的。那时候家里穷,总是吃不饱,每天想的就是从哪里弄点吃的。我妈跟你一样,很会做饭。能用最简单的材料做出最好吃的菜。她很疼我。可惜,她跟我爸都死得早。” 龙天佑把自己的衣服垫在飘云的脑后,尽量让她躺得舒服些。 飘云轻轻咳嗽了一声:“你有没有梦见过他们?你的父母。” 龙天佑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不敢梦到,连想都不敢想。” 飘云迟疑:“他们,走得很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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