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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是征服?还是怜惜?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明明白白的:他希望她能一起享受到性爱的欢愉。情投意合鱼水之欢的高潮才是性爱的尽善尽美,一个人的感觉,太寂寞。

  潜意识里他甚至希望,飘云会因为这场性爱而离不开他。多年流连花丛积攒出来的经验,和强悍壮硕的身体,让他对自己信心十足。

  “飘云,放松点。”龙天佑在飘云耳边轻柔的诱哄着。他感觉到自己狂野的冲动已经像根离弦的箭,千钧一发,蓄势待发,马上就要抑制不住了。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龙天佑立刻惊喜万分地紧紧抱着她。没想到,一滴眼泪结结实实地砸到他的虎口上,摔得七零八落粉身碎骨,接着是两滴,三滴,四滴……

  无声的眼泪让斗志昂扬的男人立刻败落得溃不成军。他如同坐在猝不及防的云霄飞车上,以为可以直上蓝天的时候,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冲直下,一直跌到地球中心。

  失望之余,他感到愤怒的火苗在徐徐燃烧。他就这么让她恶心?

  现在怎么办?他可以霸道地强占她的身子,这比喝口凉水还容易。怀里的人,似乎被疼痛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震慑住了,连那一点微薄的抵抗也不复存在。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对这个等同于孤女的女孩,他可以为所欲为。自己强悍的力量足以穿透她的无趣和倔犟。充沛饱满的精力可以把她压榨得筋疲力尽。他可以在她或痛苦或癫狂的呻吟中得到肉食性的满足。这是最冰冷最无耻的渴望,却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树焕发着勃勃生机,错综复杂的孽根盘亘在他心底。

  可是,还有意义吗?强占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上摇旗呐喊,在一个女人痛苦的哀叫声中达到高潮。

  不,这是对他龙天佑最大的羞辱。

  看看怀里的女人,玻璃似的眼珠弥漫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在明亮的灯光下,宛如璀璨的水晶。整个人也像是水做的,柔润的眉目清新如画,微翕的唇角写满风情,忍不住狠狠亲了一口,真是诱人,也真够该死。

  龙天佑把飘云扔在地上,干净利落地撤出身体,站起来,抓起飘云的风衣扔到她身上,盖住了那让他心跳加剧的胴体和他制造的一身欢爱痕迹。

  不,对她来说,这并不是欢爱,只是一场肮脏可怕的梦魇。

  想到这儿,龙天佑恨得牙齿咯咯做响。

  “穿好衣服,滚吧。”龙天佑把被他扒掉的衣服,拣了拣,一股脑扔到飘云的身上。

  这天差地别的变化,让飘云吃惊得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看到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龙天佑好不容易才克制住重新将她扒光的冲动,指着大门怒吼道:“滚!趁我没改变主意前。马上滚!”

  啪!关门声,刚刚还在他身下饮泣萎缩的人,像一股青烟似的飘走了。留下一室未完的激情和一个独自品尝空虚的男人。

  龙天佑光着身子坐在地上,忽然趴在地毯上看了看,那里有块未干的水渍,是被飘云的泪水濡湿的。他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看不出有什么玄妙的法力,怎么就让他这么铁石心肠的汉子,在顷刻之间心软得偃旗息鼓弃甲投降了呢?

  他不是一个稀泥软蛋扶不上墙的男人,更不是一个海纳百川厚德载物的谦谦君子。可就在那一刻,这个遇山开路遇水撑船的铁汉,却像个千疮百孔糟糕透顶的豆腐渣工程,被几滴眼泪冲溃成一堆烂泥。

  想不明白啊。

  可今天,想不明白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

  他龙天佑竟然想上兄弟的女人,这说得过去吗?这说不过去。

  就算隋洋想处置她,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他可以协助,却不能问都不问一声就私下把人拎到自己地盘上办了,竟然还想霸王硬上弓。

  妈的!这是人干的事吗?龙天佑啊龙天佑,你什么时候变成畜牲了?

  龙天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响亮。

  火辣辣的刺疼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下,现在不是自我厌恶的时候,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他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被他扇到飘云脸上的照片,心想,真的要交给隋洋吗?

  他不确定。就像飘云说的,如果为了他好,就不应该交。隋洋一定会难受好些日子。可是,如果为了他自己,就应该交,隋洋如果不要她了,那他就可以……

  浑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龙天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想来想去还在那个不识趣的小丫头身上打转。

  他又拿起照片看了看,这么一看,他们还真是登对。俊男靓女,两个人身上都有掩饰不住的青春气息,眼波流转,微笑蔓延,仿佛雪霁天晴后铺洒在苍茫大地上的第一缕阳光般温煦灿烂。

  龙天佑看到自己强壮赤裸的身子和黑暗紧紧融合在一起,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和玄色的刺青纵横交错,他是永远不可能有那么纯净放肆的笑容了。

  他轻轻地叹息,又看了看,飘云笑得真是漂亮。嘴角微扬的模样像朵洁白的雪莲花。她在这个男孩的怀里巧笑嫣然,柔情似水。却在他身下咬牙切齿,肝肠寸断,泪水涟涟。

  龙天佑拿出火机,将那张照片点燃,艳红色的火光诡异地跳动着,把一张冷漠坚毅的面容辉映得犹如鬼魅。照片一点一点地翻卷,飘云和寒城的笑容被红色火焰吞噬成一小撮铅色的灰烬,被风一吹,就散了。他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重重地吐了出来。

  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他习惯在吸烟的时候思考,很多重大的决定都是在这忽明忽暗的微光中诞生的。此时,他看着手里的香烟,开始深刻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这些十恶不赦的照片,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寒城,你忙吗?”

  “还好,今晚客人比较多,想偷懒不容易。”电话另一端传来喧嚣的吵闹和狂躁音乐。

  “噢,那你忙吧,我不烦你了。”

  “飘云,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身体不舒服?”

  飘云捂住自己的嘴,硬把即将汹涌而出的眼泪化做一根坚硬的骨刺,哽在喉咙里:“没,没什么,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寒城笑了,那笑声真是悦耳动听,飘云贪婪地抓着手机,把那些快乐的音符滴水不漏地收进耳朵里。

  “想我了吗,我下班就过去,等着我。”寒城的声音温柔如水。

  飘云好想对他说,你来吧,让我看看你,只要看到你快乐的样子,所有的痛苦和哀伤,都可以化作过眼的浮云。可惜,不可以。

  “不,你还是别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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