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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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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子说:“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们全家了!” 老崔说:“谢谢!环保局宿舍的事,我会盯着的。” 胜子转身要回家去。又想刚出来,马上回去,胭儿再有什么想法,以为自己对她不信任。如果她正在洗澡,又可能怀疑自己存心不良了。就到小区外边去溜达。脑子里也没想太多的问题。只觉得这种散步对自己是件挺新鲜的事。过去,自己哪出来散过步呀?散步都是那些离退休的老人或者知识分子的闲情逸致。 当他回到家时,见室内整洁一新,还以为是走错了门。 “你可真勤快呀!”胜子瞅着披散着乌亮的湿发,腰间扎了围裙,正在阳台上往铁丝上晾衣服的胭儿说。铁丝上,他的衬衣就四件,背心三个,还有三个内裤。胜子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请你帮我做生意,可不是请你当服务员呀!”胭儿只看了看他,没应声。 胭儿进了卧室,伏身在写字台上写离婚材料。胜子在门厅里看电视的晚间新闻,第一条是“亚太”一号卫星在西昌卫星发射基地发射成功,第二条是关于香港回归的…… 胭儿出来到厨房里水龙头上刷了牙,说想去睡了,就进了里屋。胜子过去敲敲门,胭儿忙开了门,问有什么事。胜子说:“你觉得热不热?热就开空调。”胭儿说:“今晚不大热,不用开了。”胜子略犹豫了一下,又说:“卫生间里有盆,你拿一个吧。不然晚上出来不方便。”胭儿多少有点儿难为情,说了声“谢谢”,去卫生间拿了只蓝色的塑料盆,进了屋,卡上锁,又轻轻地搬下了保险按钮。心想,别看这人表面上粗莽,心还挺细的。 半夜里下起了雨。先是无声无息地下,接着紧起来,闪电、雷声也跟着来了。一道道闪电映在淡蓝色的窗帘上,风把帘子吹得老高,窗子被吹得吱吱咯咯直晃,雨点子也潲到了床上,溅到了胭儿身上。胭儿醒了,忙去关窗子。只听对面楼上有玻璃碎了,哗哗啦啦落下楼去。听听外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就又躺下去睡了。 胭儿醒来,看看表,听听门厅里没动静,担心惊醒了胜子,不敢出去。到六点半,听得卫生间门响,知是胜子起来了。就开门出去,洗把脸,忙着做早餐。先煮了三个荷包蛋,又切了一盘细如粉丝的疙瘩咸菜拌青辣椒。胜子连夸她好刀法。忙下楼去买了油条。胭儿给胜子碗里盛了两个荷包蛋,自己碗里盛一个,又倒上酱油、醋、香油。二人吃着饭,胜子心底里又有一股子男耕女织两口子过日子的温馨感觉涌了上来。想自己要是找这么个女人,真是不错。可是,人家这么年轻,这么俊俏,能看上自己?即使她同意,儿子能接受她吗?母亲同意吗?脑子里走了神儿,咬荷包蛋时,咬了舌头一下,疼得直咧嘴吸冷气。胭儿想笑又不敢笑。 胭儿说上午去北四小区法庭送离婚起诉书。胜子说:“你出门时,别人问你是我什么人,就说是我表妹,好吧?”又见她余悸未消,就陪着去了。杨庭长看了材料,说:“我们研究一下,就通知申小强。这事儿的第一步还是调解,希望你们能和好。实在不行,再判。”又用疑惑的目光瞥了一眼胜子。 胭儿说了声谢。出了法庭,胭儿说挺想孩子的,要去申小强父母家看看女儿。胜子问:“哎,闺女叫么名字?”胭儿说:“叫小鸽子。”胜子笑道:“太棒了!太巧了!咱家里还有个她的大鸽子姑姑哩!真是鸽子咕咕了!”又问,“还用我陪你去不?去了之后,我在楼下等着?” 胭儿说:“好吧,不过,你别让外人看出来是等我的。”胜子说:“行。你最好把孩子抱出来,我想看看。我挺喜欢女孩。”胭儿说:“可能抱不出来。申小强的父母老怕我把小鸽子带走了,每次去都不让抱出门。”胜子就买了五斤桃子、二斤荔枝让胭儿带上,说:“这可是给闺女的。”胭儿说:“带一半就行,孩子吃不了这么多。都便宜那一对老……家伙了。”胜子忙把桃子、荔枝分成了两份,给了胭儿一份。 离城北区房管局宿舍还有百十米时,胜子就跟胭儿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装作谁也不认识谁。看着胭儿进了宿舍院,自己就把车子停到路边一棵槐树下,又买了一张报纸,边看报,边等胭儿。 半个多小时后,胭儿一个人推着车子出来了,挺难过的样子,冲胜子摇摇头,骑上车就往南走。胜子也骑上车在后边跟着她。走出一站多路,胜子紧蹬几步,跟她并行。侧脸看,胭儿泪汪汪的。 这天,气温急剧升高,高温达到35℃,室内异常闷热。胜子就去开了空调,并打开里屋的门,让冷气往小门厅里流动。到了晚上,胭儿就琢磨,两个人怎么住。如果自己在里间关上了门,小门厅里肯定很热。就说:“赵总,还是你在里屋睡吧。”胜子说:“我吹电扇,没关系。过去几十年哪有空调?小时候家里连风扇都没有呢。不是也过来了?”胭儿心里老大过意不去,胆子一壮,就说:“那,我开着门,你把沙发搬到这里屋门口,还能凉快点儿。”胜子开玩笑说:“你不害怕?”胭儿低垂了长睫毛,叹了一口气:“要是怕,我就不住你家了。” 两人各自躺下后,胭儿没脱裙子。胜子也怕不雅观,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子。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一本书,可能叫《老共青团员》,是写抗日战争时期的一男一女在敌占区假扮夫妻,晚上就是女的睡在床上,男的睡在地下。胭儿开始也有点儿担心,又想起了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孙道临和袁霞演的那一对假夫妻,后来在艰苦的斗争中产生了真正的爱情。就想,我和他会不会也……侧耳听,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均匀的喘息声,知他是睡着了,自己也不知不觉走进了梦境。 从四方回来的第五天下午,胭儿去银行查问,对方说他们的款到了。胭儿回家告诉了胜子。胜子非常高兴,说:“我这辈子还没拿过这么多钱呢。虽说这钱绝大部分不是咱的。”胭儿建议道:“这笔钱,你不用急着给明阳服装厂。还是等一等,看看四方厂的西装有没有问题再说。我在那个商场的仓库,了解一些服装流通的行情。像这种不太好卖属于处理的服装,都是商场卖完了再给厂家钱,叫寄销。你太实在了,还给他写了个‘货到付款’。另外,每套价格还有点偏高。产品一处理,就不值钱了。像明阳服装厂的这批西装,能卖出成本来就很不错了。这二十三万四,你如果有大宗的业务,可以用这笔钱倒一倒。” 胜子用手摸摸头顶,憨憨一笑,道:“一时还真没处花。”又问,“要不去放债?前天一个办花岗石厂的伙计碰上我,还问我借钱呢,说十天借期,百分之十的利息。” 胭儿说:“这种巧,你最好别干。这种个人借债的,十有八九都是半个骗子。借钱的工夫说得天花乱坠,可你一旦借给他,再要可就费劲了。说借十天,他十个月也不还你。要么就一点点往外吐,非把你拖稀稀了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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