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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小小站在原地,回过头看看身后的耿绍昀,有点难为情:“总裁,能不能借……”

  他已经拿出一张金卡递到她手中:“需要多少钱你自己划账。”

  小小笑逐颜开,一迭声说:“谢谢,谢谢!”

  “不用谢,要还的。”

  “行、行,我一定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话音未落,她已追着顾湘湘的身影跑去。

  望着她飞快离去的背影,他忍不住交代一句:“快去快回,我在车上等你!”

  “知道了。”她清脆地答应,回过头灿然一笑,很纯净的笑容,冲淡了医院里的惨白森冷。

  小小跑进病房的时候,顾湘湘的母亲正在床上痛苦地抽搐,一个护士压制住她翻滚的身躯,另一个护士举着针筒进行静脉注射,干瘦的手臂青筋暴起,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孔。“湘湘,湘湘,”她撕心裂肺地喊,如同濒死的野兽的哀嚎,“让我死,让我解脱呀!”顾湘湘伏在床沿,已经泣不成声,镇定剂注射过后好一阵子,她仍在痛苦地翻腾,冷汗和着泪水湿透了枕畔。

  “怎么会这样?”顾湘湘慌乱地大声叫,“医生,医生,你快看看——”

  大概见多了这种场合,医生显得很冷静:“顾小姐,多次注射镇定剂,你母亲的身体对药物已经产生抗体,止痛的效果不是很理想,但是,不能加大药剂量了,否则……”

  顾湘湘再也说不出话,伸手紧紧抱住母亲,大滴的泪无声滚落。小小不忍再看下去,缓缓退出门外倚墙而立,痛楚的呻吟声一阵阵传入耳中,脸上痒痒的,有什么东西悄悄流下,她抬手抹过脸庞,手背上一片泪湿。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里面的呻吟声渐渐低弱,直至平息,大概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了。小小听见医生说:“顾小姐,你母亲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动手术。”没有听见顾湘湘回答,长久的沉寂后,医生又说,“顾小姐,我先回办公室,你好好考虑一下。”

  医生出来后,小小跟随他走进办公室:“医生,请问最快什么时候可以给六号房的病人动手术?”

  “后天。”

  “我现在就去交费,请您尽快安排手术。”

  在医院的收款处等了十几分钟,长长一条医疗费用单据终于打印完毕,小小随意看了一眼,把金卡递过去,没等交到收费员手中,半途伸出一只手截过金卡,小小侧过头去:“湘湘?”

  白炽灯光下,顾湘湘冰冷的眼眸犹如刀锋,两指捏住卡举到小小眼前,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白:“早就对你说过,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她把卡狠狠扔向小小,转身就走。

  “湘湘。”小小急忙拉住她的手臂,“我没有怜悯你,我只是不想看见阿姨这么痛苦。”

  “够了,我们家的事,不需要你管!”顾湘湘几近失控地大吼,猛然一甩手,小小一个趔趄,向后摔去,没有摔倒在地上,后面有人及时扶住了她。顾湘湘看向她身后,冷静下来,叫:“总裁!”

  耿绍昀淡漠的眼光扫过顾湘湘,俯身捡起金卡,对小小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他看起来温和平静,却霸道地不容小小抗拒,抓起她的手腕,强行把她带出医院。

  临上车之际,小小用力挣脱他的手:“不行,我不能不管湘湘和阿姨。”

  耿绍昀面露愠色,两手紧握住她的双肩:“你听着,你不是圣母,不需表现得这么伟大和博爱,受恩的人已经高姿态拒绝了你的恩惠,施恩的人更没有必要这样低姿态地求着别人接受,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管她的事!”

  “不,我做不到。”小小倔犟地仰起头,“湘湘自尊心太强,宁可独自受苦,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是我用错了方法。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不让她感觉到被施舍的屈辱。总裁,我知道你很聪明,请你想个办法,在不伤害湘湘自尊的前提下,帮帮她。”

  耿绍昀松开手退后几步,点燃起一支烟,漠然说:“先给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帮助她?”

  “湘湘是胜天的员工。”

  “她出卖劳动力,胜天给钱,很公平的交易,我不欠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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