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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直到那一夜。

  那天是市场部跟科研部的一个协调会议。两帮人马在会上吵成一团,市场说科研的试剂不稳定,技术问题总不能解决,给客户作培训不积极;科研部说市场部的人连最基础的技术理论都弄不明白,客户关系不跟进,搞得试剂推广成问题,一点点小纰漏就闹成大事故……吵到最后,自然是列了几条天知道能不能解决问题的措施,然后去大吃一顿。

  正好是端午节,有家的人提前跑了,剩下一堆光棍。因为桌上只有一个女孩子,唐沁甜成了被攻击的目标,喝了七八杯啤酒,早已到洗手间吐过几轮。陈优向来打着开车的幌子,在喝酒上是能赖就赖,看看差不多了就宣布收场:"谁跟我顺路,坐我的车回去?"

  唐沁甜第一个举起了手。

  "小唐,你跟陈总不顺路的。跟我们一块吧,我们打的,反正你前面过两个路口就到了。"有人说。

  "不,我要坐陈总的车。"唐沁甜使劲摇头。

  大家知道她喝醉了,更是拿她开心:"让陈总单独送你吧?"

  "不用了。"唐沁甜说,"但是要最后一个送我。"

  大家"哄"的一下全笑起来,都说陈总你就送送小唐吧,要是明天早上八点半一过,她还没去上班的话我们就报警。陈优说少开玩笑了,人家喝多了,都是你们灌的,你们这些小伙子,看到美女个个都没安好心。然后"你你你"的点了三个跟他同方向的下属的名,要顺路送他们回家。

  唐沁甜坐在陈优后面的座位上,借着醉意抱着他的椅背,闻着他的体味。她的确是喝多了,可并没有多到糊涂的地步。

  过了两个街口,到唐沁甜家楼下,陈优还是第一个就把她放下了:"小唐,你家在这吧?要不要派两个小伙子送你上去啊?"唐沁甜说不用,扶着车门小心翼翼地下了车,看着自己的脚尖勉强走着直线,朝大门里飘去。

  陈优看她往里面走了几步,至少还能竖着进去,况且都到家门口了,估计不会有什么事了,就发动车调个方向送剩下的人去了。

  唐沁甜缓慢地走了一段,坐到楼下的长椅上,仰着头让夜风吹发热的脑袋。天上弯弯的剪下来的指甲盖那么大的一个小月亮,还有旁边更小的一颗星。

  陈优把最后一个同事送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继续向前朝自己家的方向开,心里有些许的遗憾。下午开会的时候,唐沁甜坐在会议桌的对面,手边摊着记事本,她没有记会议内容,只是在纸上随意乱画,安静地坐在那里,清秀,干净,像水洗过一样。晚上饭桌上,好像是无心的,又好像是有意的,她就坐他身边。谁跟她喝酒她都一饮而尽,他一眼看出这姑娘想要借酒撒疯。

  一个女人想把自己灌醉,一定是想干超越清醒底线的事。但前面说过了,陈优是一个谨慎的人,在所有事面前都能迅速准确地权衡利弊。有时候他甚至有些恨自己的过于理性--该死的理性像便秘时堵在肛门的大便,常常塞得满脑子都是,却怎么都排不出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唐沁甜的短消息。

  "我的钥匙掉你车上了。进不了门。"

  陈优把车靠到路边,开了灯,仔仔细细找过一遍。没有。于是拨通了唐沁甜的电话:"小唐,还好吧?现在哪儿?"

  "在楼下坐着呢。"

  "你钥匙不在我车上啊。"

  "那怎么办?我好像掏出来过……是不是掉饭店里了?"

  饭店也关门了呀。陈优刚要说话,唐沁甜又说:"反正你不管我,天当被褥地当床,我就在外面睡一晚好了。"

  "这怎么行?你一个大美女,明天不见了可有人要报警抓我的。"陈优说,"你坐着别动,我四十分钟到。"忙忙地扭钥匙打火调头开回去。

  唐沁甜放下电话,继续把头靠椅背上。夜风中夹杂着不知什么花的味道,一阵阵沁人心脾的甜香。过了一会,她站起身来,有点摇晃地走到自己家的信箱前,把两枚大门钥匙塞了进去。

  陈优的车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怎么样?没喝多吧?"唐沁甜一上车,陈优就拉过她的手按脉搏,"没关系,好多了。我找个宾馆把你扔下去。"说着抽回自己的右手去挂车档,却被唐沁甜一把拽住:"不要走!不要把我一个人扔下!抱我一会儿……"

  于是,那一夜成了沁甜永恒的回忆,生命的沸点。她在热水龙头下一点点洗净身体,浑身颤抖地把自己送到陈优面前。一寸寸吻过他的皮肤,看他背上的痣,腿上的胎记。她并不是想跟他上床,并不是想跟他做爱。她只是爱他,太爱他,想跟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其实也就是做爱了,只能是做爱了。

  第二天清晨,陈优在离公司五分钟的车程把唐沁甜放下,自己径直往公司去。唐沁甜带着快乐的战栗,买了早点慢慢往公司走。那一天,她几乎没有任何心事上班了。

  中午的时候,陈优来了,找谭振业。路过唐沁甜时,像平常一样跟她点点头。谭振业正好陪一个客户在会议室谈事情,一时半刻不会出来,看陈优一个人在他办公室,唐沁甜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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