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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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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古怪的梦。醒了什么也记不住。只记得梦里是一种很压抑的恐惧,张梦菲拍了拍胸口,心尤在乱跳。 张梦菲卷起衣袖准备刷牙洗脸,却发现手腕上的镯子不见了,赶紧四处找。李全柱进来,问道:"你在找什么?"张梦菲说:"一个镯子。"李全柱从屋里拿出镯子递给张梦菲,说是昨天在地上捡到收起来的,张梦菲却很吃惊,除了在火车上那会儿,她还从来没脱下过镯子,怎么会到了李全柱手里呢?正在胡思乱想,李明飞过来了。 "小菲,你快点洗漱!"李明飞很兴奋:"赵叔今天又来了,他说他们单位放假了,你难得来一次,他开车带我们去雁归山!" "雁归山?"张梦菲一边刷牙,嘴里含混不清:"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还有啊,这个赵叔跟你家很熟吗,为什么对你们这么好?" "那里有长城啊!路上还可以看到烽火台!至于赵叔,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也许是我爸以前的朋友吧。"李明飞也不多想,很兴奋。这些年不回家乡,又加上母亲去世后,对这儿有了些不愉快的记忆,以为对家乡没什么感情了。但只要一踏上这块土地,马上就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张梦菲听李明飞说得开心,也暂时忘掉那些费解的事情,兴冲冲的盘算该穿哪件衣服,哪双鞋。 正想着,听到外面传来轻声的争执,望过去,竟然是李全柱和赵叔在很激烈的争吵。但两人都刻意压制声音,听不清他们在争什么。赵叔一边说着,一边往张梦菲这儿瞟来,张梦菲看了他们一眼。李全柱见张梦菲留意他们,马上住口,赵叔的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一下,张梦菲倒有些纳闷了。难道他们争议的内容,是跟自己有关的吗? 李明飞正忙着贴对联,结果胶水刚涂上去,还没出门,就冻上了,手忙脚乱,却兴奋的哼着小曲,不时看一眼张梦菲。两人在一起好几年,李明飞早就想把证领了,奈何张梦菲坚持一定要征得双方父母同意才行,张梦菲父母早已亡故,李明飞也只有一个老父,今年终于把张梦菲领回家来了,眼看李全柱也没什么反对意见,结婚指日可待。 张梦菲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诧异李明飞的好精力。回到家乡有这么兴奋吗?可惜自己对家乡的记忆却模糊得很,跟着母亲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好像是从很小就开始不停的奔波,直到自己考上大学,母亲却在一次意外中失踪了。因为经济条件不好,甚至连一张作为纪念的照片都没留下,只有张梦菲手上套着的这个式样古怪,说不清什么材质的手镯,才能说明母亲存在过的印迹。这个手镯是母亲失踪后,张梦菲从她藏得很隐秘的一个箱子里翻出来的。张梦菲记得自己小时候动过一次,被母亲痛打了一顿,那是印象中唯一一次挨揍,所以她觉得,也许是这手镯很贵重,又或者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现在一切都随着母亲的失踪而成为了一个谜。 "想什么呢?"李明飞轻昵的拢了拢张梦菲的鬓发,爱怜的说道。李明飞见到张梦菲的第一眼起,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归结为缘份。李明飞今天比张梦菲早起了一个小时,帮父亲收拾家里,准备早餐,故而等张梦菲洗漱完毕,饭桌上早已经摆了喷香的煎鸡蛋,小米粥,还有馒头。 张梦菲美滋滋的吃着,心里却觉得幸福来得太容易,填得太满,反而惶恐极了,时时怕失去。行动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太紧张也许反而留不住幸福,不如随意一些为好。 想到幸福,又不禁想起昨晚的梦来。"不听话?莫非之前收到的真的是警告吗?游戏开始了又是什么意思?"过惯了漂泊的生活,对稳定渴求得有些压抑,一想到不可知的未来,心里惴惴起来。 李全柱见张梦菲愣神,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李明飞看见,轻轻用胳膊肘捅捅张梦菲的胳膊:"专心吃饭,吃完饭我们好出去玩。" "娃呀,要不,咱们不出去了?"李全柱吭哧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为啥?"李明飞一愣。 "那地方……"李全柱涨红了脸,犹豫了半晌,又继续说道:"那地方出过几次事……这些年你不回来,不知道。几年前,有一个外地来的人吊死在雁归山的亭子上了。前年,又有一对来旅游的年轻人失踪了,到现在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都说那儿闹鬼……"显见得,李全柱很相信这些传说,也很担心儿子的安危。 李明飞却兴冲冲的想带张梦菲出去游览一番,不顾反对,坚持要去。张梦菲也想领略一下塞外的冰原风光,故而不作声。李全柱只好长叹一声,把他们送上车。赵叔摇下车窗,回头冲李全柱得意的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张梦菲瞥见了,心里又是一阵发毛。却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回头时,李全柱佝楼着背,回到家里,顿时心里有一股不祥的感觉。车开动了,慢慢的钻出小巷子,向林长县远郊的雁归山驶去。 看着车子远去,李全柱小心翼翼的锁上院门,打开杂物间,掀开地上的一块板,点灯油灯,走了下去。这是一个很小的地窖。里面有一张桌子,上面供着一个面目不清的神像。桌子下方,停放着一具棺木,没有盖起来,里面是一具孩童尸体,十来岁的样子,面色如生,像是睡着了。李全柱对着里面的孩童看了又看,泪流满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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