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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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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7礼堂寂静,回响空荡。洛木嘴角无意间泛起一丝微笑。 至此,我关于媛媛的记忆开始全面复苏。 在我十三岁没搬家前,她住在我家对门。继母曾拿这件事羞我: 小时候还没有热水器,冬天洗澡的最佳时期是中午阳光最强的时候,每到这时,继母就会把我放进阳台上的大脚盆的热水里泡,几乎每次洗澡我都会哭,与我一样会哭的还有对面阳台上的媛媛。于是两个小孩子在洗澡的时候对着比谁的哭声大,而阳光下的两个大人却对着笑得一天比一天欢。后来,继母指着对面那天哭得好凶的媛媛说:木木别哭了,看对面的媛媛妹妹洗澡啦。我听话地向那边望去,竟真的忘记哭了,而对面媛媛的妈妈这时也会说:看对面的哥哥洗澡,看啊看啊,别人可都没哭了。于是媛媛也不哭了。我和媛媛隔着一栋楼的空间傻傻对望着,我听见爸爸看见这个情景时对继母说:嘿,这浑小子就娶对面的小妹妹吧,看他眼睛一动不动,都看直了。 后来媛媛回忆起那件事的时候也忍不住笑,她说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成牛郎织女了呢。我说那是,你从小的便宜就被我占光了,你不跟我跟谁啊。她捶了我一拳,踮起脚尖咬我耳垂。 还记得小时候玩过家家,媛媛总愿意做我的新娘,那时候她就会脸红扑扑地坐上我与伴郎用手搭的肉轿,伴郎喊起轿——,我就跟着叫送新娘回家嘞——。媛媛在上面眼睛眨巴眨巴地帮我擦汗,我抓住她替我擦汗的手,在阳光擦过她脸庞刺进我眼睛的时候,仰望我心中的女神。 这时会有来土匪抢亲——我现在已经记不得为什么那么小就能编制这样的情节,或许是看电视剧的灵感,我当时好像有好长一段时间为自己能编制这样的游戏而得意。 我安慰着媛媛,放下她,然后极具男人气概地大吼一声:洛木在此!冲上前与土匪搏斗。 英雄凯旋了,土匪倒下了,伴郎站在山头那边的太阳中大声叫喊:新郎赢喽!新郎赢喽! 我在胜利声中将媛媛再次抱起,她搂住我的脖子说,洛木,嫁给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我安排的台词)。 我陶醉了,可后来就没人愿意扮土匪了,他们说洛木下手真重,打得跟真的似的。 11∶25礼堂灯光渐次熄灭,升起的月亮阻止不了洛木的脸庞再次陷入黑暗。 我曾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媛媛了,却想不到她两年后敏锐依旧的直觉还是引导她在散步后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们都知道,现在之间的爱情,是以前情感的美好延续,所以都变得格外珍惜。媛媛曾对我说: 每一个女孩都是天使。但当她爱上一个男孩时,就会折翼。所以,请你爱护你身边的每个女孩。 媛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亮亮的,风拂过她纯净的面颊,像一个受伤的折翼天使。 我那一刻的保护意欲空前高涨,一心一意只想着让心爱的女孩不受伤害。 可是媛媛望我时眼中飘满了伤逝的樱瓣,每一片都让我心疼。她说洛木,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然后推开我,低头被夕阳的血色吞没。 当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胸膛,当她从我身上带走自己的最后一丝体温,一种流动不定的预感突然弥漫呆站在河边青草地上的我,并眨眼间被寒冷的澧水吞没。 十三年前五岁的她推开我时像只倾倒众生的快乐蝴蝶,十三年后身段曼妙的她推开我时像只失望的雪鸟,还要留下忧伤的惊鸿一瞥,一如三天前在幽轩阁里我退出房门时她落寞的眼神。 那个星空凄美的夜晚,我们像两蔸干渴已久的树根贪婪地纠缠在一起吮吸对方的水分,卫生间里哗哗的流水声,电视剧里浓重的喘息,卧室里的玻璃杯被我们打碎。所有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讲就像暴风雨那样骤然发生,风卷云残。媛媛的呼吸一声盖过一声,而我却迟迟不肯脱落她裸露的云彩。午夜十二点钟塔响起,我有意识地让自己冷却。媛媛星目迷蒙,激动得满脸泪水: 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 我吻干她的泪,穿上鞋说: 因为我爱你。 横拉式的竹木门在我跳出去的同时轻响一声关上,我听见媛媛在房间里啜泣。我说媛媛,我会守护你一生一世。晚安。 朴树在婉雅地轻唱: 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 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 …… 我是这遥远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不知道,自己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已经在歌声里在媛媛心中崩溃,并随着时间的淤积,铸成今生无可挽回的遗憾。 也许那时候,在我对媛媛说要守护你一生一世的时候,那几句“我是这遥远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歌词的出现,就预言了那个叫易燃的男子终会穿越风尘灼伤我的自尊,显露我的愚蠢。 11∶36洛木发现我搭在他后肩的手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奇怪地望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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