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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没联系了。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老婆在澳洲,刚离。

  呵呵,我现在才知道他有老婆。

  你不是装蒜吧?他眼神怪怪地看着我,几个北京朋友都说,他离婚是因为一个长沙女人。长沙女人有魅力的太多了,别老把坏事往我身上想好不好。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却七上八下。

  一下班,发现报社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车。

  京字头的FORD。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像没看见似地飘然走过。

  他在后面按喇叭。

  我没有回头。

  小朵。他下车跑到我身边。

  我停在原地,还是不敢看他。

  嫁给我吧。你不是说过,去北京是想和我结婚吗?

  因为我不知道你结婚了。

  一切重新开始。嫁给我吧。他单腿跪地,仍然像个王子。

  你这样的男人会让我穿上保护色的。我终于摘下淑女的假面,滔滔不绝。

  爱情不就是想分个胜负吗?

  你跪着向我求婚,此刻你被我征服了,而等你再次被人征服的时候,又轮到我惨败。我们极不负责地爱了,散了,像那些结了又离了的人们一样。幸运的是,你两者都体验到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你什么时候把天真弄丢了?

  拜您所赐。

  我冷笑着走远,再也没有回头。

  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就会后悔。

  瞧,又一部电影落幕了,不属于现在,不属于将来,没有大碍,却有些刺眼。

  它轻轻擦过,像一条划痕。

  街角的祝福

  见到龙以沫的时候,我十五岁,他靠在街角的车窗上缓缓地抽烟。我提着一只脏兮兮的大箱子,里面有几件旧衣服和母亲的遗物。
  子矜,你们家的事我都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相信我。他说,安静而诚恳。

  谢谢,我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澄澈如莲。

  他微微一怔,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毅然决绝。

  他给我联系了最好的贵族学校,给我买高贵的洋装,教我吃饭的时候背要挺直,坐的时候双腿并拢微微倾斜。我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三十五岁,但是我不叫他叔叔,从来都不,我叫他以沫,他亦不勉强我。他让我像个公主般的生活,并且尊重我,我们以成人的方式相处相待。

  他抽很多烟,但只有一个牌子——Marlboro,粗犷而强烈。Marlboro的意思是Menalwaysrememberladiesbecauseofromanceonly,他说他想竭尽所能地记住一些事情,我想那一定是一个女人的事。半夜的时候常常听他咳嗽,我的心就跟着紧紧地缩成一团。

  我的母亲很漂亮,我见过她年轻时的照片。有的时候她素面朝天,穿白色的纯棉布裙子,巴掌大的脸,水果一样的唇,柔软得让人心疼,只有锁骨凛冽在外面,澄澈如莲。有的时候她穿黑色的细高跟镶水钻凉鞋,鞋带细细的缠在脚踝上,抹深紫色的眼影和暗红色泛金光的口红,暧昧如花。更多的时候,她穿肥大的棉布裤子,光脚穿球鞋,背破旧的牛仔包,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边走边写,靠文字兑现生命的价值。如此风情万种谜一般的女子,想必有很多男人扎扎实实地爱过她。

  我生日的时候,以沫问我想怎么过。

  我说,我想和你一起看海上日出。

  我生日的那天晚上,以沫带我到游轮上吃烛光晚餐。我自始至终把背挺得笔直,像个名媛一样坐在他对面,然后跳华丽的舞,长长的裙摆在地上蟋蟋嗦嗦地响。半夜的时候,我靠在他肩上睡着了,在梦里我闻到淡淡的古龙水混合着烟草的味道,洁净的味道。

  醒来的时候,看见他依在舷梯上抽烟,太阳正一点一点从水天相接处挣脱出来,给他的轮廓镶上一道金边,我在他的背后凝视着他,安静详细,一点一点地的身影记下来。因为他曾经对我说,在面对美好事物的时候,要保持静默,缓慢,以此来记得,若心有感伤,这记忆便会因为重而日渐漫长。

  我在爱,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贫穷使人发胖、邋遢、沉堕。

  我记忆中的母亲和照片上完全判若两人。自从父亲因工作事故进了监狱以后,母亲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抽劣质香烟,在麻将桌上大声骂脏话,戴假金耳环,头发油腻,不是很胖但脂肪足够,把她脸上所具灵气的轮廓填满,再也看不到凛冽的锁骨。她粗犷、强壮而且简陋。

  母亲白天睡觉、打麻将,晚上就带着我去卖盗版书。为了赚钱,她也帮人家写一些淫秽的东西。记忆中,那些裸男裸女封面混合着劣质香烟味以及汗臭骚味和淫亵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让我心生无限厌恶。

  因着那些让人厌恶的低俗肮脏的记忆,我爱上了一个高贵洁净的男子,因为他象征的富足生活带来不匮乏的安全和有理性而节制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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