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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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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上班前,岳子行告诉冯筝他晚上不回家了。下午他以家里有急事为由向斯文森请了一天假,打算乘五点钟的高速大巴前往沈阳。 一切准备就绪,岳子行忽地难过起来。他为自己的行动感到困惑和羞耻。他在心里骂自己,你他妈就瞎作吧,作死拉倒。 朱旗打电话邀请岳子行晚上去金沙滩游泳,说男同志就他俩,女同志有欣然和任紫月。岳子行说今晚要去沈阳,女同志有璩美凤也不去了。朱旗问岳子行去沈阳做甚,岳子行说去私干。朱旗说办私事儿的话我就跟着去,有些日子没去沈阳了,怪想的。朱旗和沈阳方面有点儿生意往来,酷爱那边欢场里的生猛小姐。岳子行不想让朱旗知道倪约的事儿,拒绝与其同行。朱旗说,那好,我自己开车去,想搭车就吱声。岳子行立即改口说,那就同去吧,不过可别管我的闲事儿,还要注意保密。 四点半,朱旗开车到宏誉大厦接岳子行,然后到鞍山路加油站加满油,接着就从东北路出大连上了沈大高速。朱旗说,你这等于是包我车,过路费和油钱你拿,我的工钱就免了。岳子行说,你想去沈阳撒野当我不知道啊,我最多管你一顿盒饭。朱旗笑着说岳子行太黑太抠,扯着扯着就开始反复追问他干没干过任紫月。岳子行说没干过也不想干。朱旗说小任不漂亮但也不难看啊。岳子行说干不干要看心情不看脸蛋。朱旗说毛病,干谁不是干呀。岳子行说既然干谁不是干那我干吗非要干她呢。 两人在大石桥服务区吃了点儿零食又继续赶路,一路上山高水远海阔天空,八点刚过就到了沈阳。夜色正浓,骚动的城市仿佛一艘巨轮在灿烂的灯海中飘摇。两人都是沈阳的常客,来到这里并不觉得陌生。朱旗说,先跟薄省长请个安吧。岳子行说,省长有话,大连的乡亲们到省城统统免礼。两人大笑。 朱旗要找地方吃饭,岳子行说才八点多,办完事儿再吃。两人饿着肚子费尽周折找到了铁西的一处民宅。岳子行让朱旗在楼下等着,自己和几个乘凉的居民核实了一下门牌号,然后摸上楼去。他用打火机照明上到四层,仔细辨认后在一户门前停下。那是一扇油漆斑驳的防盗门,中间贴着一个破损的大红福字。他日思夜想的人也许就在里面,也许已经人去屋空。 岳子行在黑咕隆咚的门口站了足足五分钟。他一遍遍问自己,你为什么要找倪约?找到了又能怎样?从邂逅她的那个夜晚到现在,他第一次这样扪心自问,并且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答不上来。 岳子行终于忐忑不安地将门轻轻敲响。他想,只要她在,怎么都好说。屋里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到门边,然后有男声问,谁呀?岳子行愣了愣说,我姓岳,我找倪约。门顶一盏小灯突地亮了。岳子行往中间站了站,让自己的脸正对着门上的猫儿眼。男声说,不认识,是找原来住这儿的两个女孩儿吧?她们已经搬走了。 岳子行的心像淬火的钢件,刺的一下就凉了。他问那两个女孩儿搬哪儿去了,男声说那谁知道,听房东说其中一个精神有问题,被她爸爸接走了。 岳子行心里一紧。头顶的小灯倏地灭了。 岳子行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这才步履沉重地下楼。朱旗见岳子行灰头土脸,忙问怎么了。岳子行沉声说没什么。朱旗不满地说,啥机巴事儿呀,捂着盖着的。岳子行说,走吧,以后给你说。朱旗说,我两个做印刷设备的朋友已经在酒店摆下洗尘宴,就等咱俩去了。岳子行说,咱们去简单吃一口,完后赶紧回大连。朱旗瞪眼道,我操,跑四百公里来简单吃一口再连夜跑回去,疯了咋的?岳子行说,那我自己走,明早得上班哪,吃完饭你把我扔火车站就行了。朱旗说,骂我呢,不是说好了待一天一宿吗?岳子行说,计划服从变化嘛。朱旗说,操,我看你刚才上楼准他妈见着鬼了。 两人到了中街的一家酒店,和朱旗的两位朋友在酒桌旁胜利会师。朱旗没敢多喝,说还要开夜车回大连,令朋友唏嘘不已。朱旗的朋友见岳子行话说得少酒下得也不多,就抄着酒杯围剿他。朱旗说,你们别理他,这小子脑子有病。 吃完饭,两人驾车驶离沈阳。车子一过浩荡的浑河就猛然提速,几分钟后上了高速,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向着大连疾驰。这一夜,岳子行觉得自己像一只皮球,从地面奋力弹起后,又无奈地落下。那座西南方向的海滨城市,有着他的妻儿和情人,无论他走多远,他们都要唤他回去。他现在就在回去,虽然,他已经不想回去。他想弹得更高,走得更远。 第十一章 广电大厦一别,谭璐一直没和岳子行联系。那天她受了刘大昆的窝囊气,想和岳子行早点儿离开节目现场。可他只顾看热闹,还盯着女九号看个没够,叫了几遍都不挪窝,气得她在心里直骂他白眼儿狼。台上嘉宾开始讨论婚外性行为的话题时,她顿觉后背发凉,似有千夫在指,便逃也似的提前退场,一连几天将自己禁闭起来,不和外界联络,要不是苏舞柳和刘大昆的喜事儿,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劲儿呢。 岳子行天天琢磨倪约的事儿,好几天都无暇顾及谭璐,等到想给她打电话时又有些惧意,怕她像往常那样兴师问罪,于是一拖再拖又过了几天。谭璐见岳子行快俩礼拜了都没动静,终于按捺不住,一个电话打过去,像射出一枝响箭。 岳子行正在上班,谭璐的来电使他如临大敌,匆忙奔至无人之处,赔着笑脸说,终于把你的电话给盼来了。 谭璐故作惊讶说,哟,听口音挺生的,我打错电话了吧? 岳子行端正态度说,这些日子破事儿太多,没给主子请安,尽管降罪吧。不过,奴才斗胆给主子提个醒儿,前阵子您手机总关,打通了又不接,搞得奴才忧心忡忡,诚惶诚恐。 谭璐说,你这个奴才,少跟我嬉皮笑脸,主子生气了你不知道吗?就会嘴巴抹蜜,装傻卖乖,小心我割了你的头。 岳子行笑道,给你杆儿你还真爬呀,我有两个头,你割哪个呢? 谭璐说,上面那个我不稀罕,要割就割下面那个。 岳子行说,无所谓,割完我就去练葵花宝典。顺便问问,你收集那玩意儿泡酒还是做医学标本啊? 谭璐呀了一声说,恶心死了,再说不理你了。 玩笑开毕,曾经的不快也就消散了。岳子行说,你咋不接大昆的电话?害得他道歉无门。 谭璐说,这都哪辈子的事儿了,人家赔了罪,还请我吃了必胜客呢。 这小子真不够意思,请客也不捎上我。 大昆和女三号特意请的我。我是亲友团团长,你级别太低。 你是说他和女三号私下里搞上了? 那叫对上象了,什么搞上搞不上的,真难听。 唉,这小子要苦尽甘来了。 羡慕吧?你啥时也苦尽甘来呢? 羡慕啥呀,我一直甘着呢。 口是心非,忘了你当时看女九号的眼神儿了?傻了似的,咋喊都不走,恨不得自己冲上去跟她配对儿吧? 说谁呢你? 就说你呢。你们男人都这样,吃着碗里的,夹着盘里的,盯着锅里的。 真能编,女人的名字不是弱者,是编者。 不和你嚼牙了,说正事儿吧。我想和你谈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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