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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他忍着笑爬起来,双腿呈外八字站立,很好,这么快就掌握到了正确的姿势。我拉住他手往前移动,“对,就这样,双腿自然分开,蹬右脚,收回并拢。”

  他滑动起来了,兴奋得哇哇大叫。

  “现在用双脚,右脚向前蹬,左脚向后推。”

  他照我说的去做,慢慢地找到了平衡感。我双手拉着他滑行,来回滑动了两圈,他的动作逐渐自然了,我放开手,轻快地滑向一旁。

  他急了,“我还没学会,老板,你不要……”

  吧唧!身子向后坐了下去,我笑得前仰后倒,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一脸的阳光,“你等着,老板。”

  随着他清脆的声音,滑了过来,我挑眉,IQ高的人是不一样啊,学得可真快,我闪。

  我逐渐加速,他在我后面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并驾齐驱了,我一个旋身,从他的腰侧轻巧地滑了过去,并将他的手一带,光滑的冰场上留下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你耍诈啊,老板!”他不甘地大叫着,眼睛里跳动着喜悦,笑容张扬在他全身的每一处,像是把欢喜嵌刻进了身体里。

  耳边生风,人影被我们刷刷地刷后,飞翔的感觉在身体里聚集。

  我侧眼看去,蒋峰的短发向后飞扬着,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睛里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我放开了他的手,“蒋峰,让我看你飞。”

  我坐在场外微笑着欣赏他的英姿,这是个神奇的小孩,站在他旁边你都感受得到他那种破空的锐气。

  他浑身盈满了气场,体内像是蕴藏了无穷的能量,这样的他是属于天空的,虽然他现在尚在懵懂,可是他迟早是要飞的,因为雄鹰注定是要展翅,鹰击长空,万众瞩目是他的命运。

  蒋峰笔直地朝我滑来,他站在我面前俯视着我,目光里映衬着我的身影,丝丝的汗气从他的黑发间飞扬。

  我把矿泉水递给他,轻笑着说:“这就不行了吗?小伙子,你才18岁,怎么体力和我这个老太婆一个样呢?”

  “18岁和25岁差得很远吗?”蒋峰的眼角、眉梢都带着低沉的锐气,声音里没有一丝转折。

  “7岁的距离,你说差得远不远?”我淡淡地笑着,眼神温润。

  “按照年龄的倍数差来算,7和25是0.28的距离,到我55岁的时候约等于0.1的距离,我65岁、老板72岁的时候,就可以忽略算为0距离了。”蒋峰的眼神专注而明亮。

  我哑然,而后忍不住笑起来,把毛巾扔到他的头顶,“蒋峰,我以后永远不要和你讨论任何数学上的问题。”

  这人和人之间的脑袋容量就是这么不一样,他简直就是上帝偏心的代表!

  蒋峰垂下头抓起毛巾随便地抹着头发、脸,动作粗鲁,几丝头发在他的动作下凌乱地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的脸,淡色的嘴唇薄薄地抿着,不知怎的这模样便多了几分脆弱的意味。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男孩子始终是男孩子,毛躁!

  我拿过他的毛巾,“你这和小猫理毛有什么区别,越理越乱。”

  我展开毛巾,他半蹲下来,我用毛巾包住他的发尾把汗气辗干,现今已是11月了,虽然还有一些小阳光但掩不住空气里的清冷,弄不好会感冒的。

  他的额角、眉边都稍浸着汗意,在浅浅的阳光下定格出一点点晶莹。

  “老板,你的梦想是什么?”他仰着脸半阖着眼睛。

  我的心微微一抖,瞳孔不自觉地紧缩,却仍温和地笑着说:“我的梦想吧,是把旭升广告公司做成国际级的大广告公司,接ROLEX和RALPH

  LAUREN的广告,获THE ONE SHOW广告奖,然后在EMIRATES PALACE酒店举行庆功宴。”

  “THE ONE SHOW广告奖是什么奖?很难吗?”蒋峰睁开眼睛,注视着我。

  “THE ONE SHOW广告奖是美国ONE CLUB赋予全球顶级广告创意人员的最高奖项,至今已有80年历史,它代表着广告人的最高荣誉,是每一个广告人毕生的追求。第一个获得此殊荣的广告人蒙索尔站在领奖台上说——站在这里如同站在了世界的巅峰。你说难不难?何况至今为止尚未有华人在这个领域获得此荣誉。”我唇边溢出一抹清雅的笑意,有着淡淡的神往。

  “好,我陪你一起。”蒋峰的声音坚定,不容置疑,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老板,我会陪你站在世界的巅峰。”

  他俊美的面容挟着自信的英气,双眸像两丛火焰般闪动着炽热光芒,晶亮得让人不可直视。

  我俯视着他,溜冰场上人声鼎沸,光线明亮,可是这一刻,我仿佛看到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周遭的人包括我都只是微薄的陪衬。

  人们说,心是愿望,神是成全,上帝赋予每一个人的底色不一样,注定了每个人的成就也不一样。

  我知道,他可以。

  “那么,”我放低了声音,刻意减缓话语里带来的冲击力,“蒋峰,你就得接受一样东西了,旭升广告公司的股权,成为旭升广告公司的股东之一。”

  把公司的一部分股权转让出来给蒋峰和秦渝,是我深思熟虑了很久的事情,然而最难的却是如何向蒋峰提出并让他接受,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个小孩有多骄傲。

  刚见面时,他身无分文,甚至已经到了露宿街头的境地,他眼睛里都找不到一丝让人同情的东西,他骄傲地生存着,拒绝任何哪怕最微不足道的同情,他的倨傲是从骨子里透射出来的。

  我毫不回避他的眼神,倾身向前追加了一句:“以后就要祸福与共了。”

  福他未必要,但祸他肯定担。

  果然,他的眼神在错综复杂中起了微妙的变化,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祸福与共。”他傲然地说。

  我欣然地把手拍入他的掌心,我的笑容映入他的眼底,带着淡淡的暖煦。

  走出游乐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个季节是昼短夜长,我对坐在驾驶室的蒋峰偏头,“坐后面去,我来开车。”

  我把车钥匙缴过来,态度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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