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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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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迷迷糊糊听到这个名字,浑噩中抬起头,面色红润,眼神迷离,脑子混沌如浆糊,只有身体随心而动,仿若在瞬间充满电。她挣脱岑缓羽的搀扶,迈前一大步,险些撞在厉景笙身上。他本能伸手扶她,手臂刚举起一半,忽地僵在半空。 他的一举一动落在弦歌眼里,每一分皆是一寸火苗,点滴燃起她心中熄灭已久的怒火,她扬手,"啪"一声又脆又响,在他脸颊上留下淤红的五指印。 "混蛋!"弦歌最后一分清醒全用在这两个字上,咬紧牙关似克制自己的情绪,双手紧紧握拳。 她离开时极潇洒,长发飘扬,步履轻盈。与厉景笙擦肩而过时,细微至嘴角都带着嘲弄的轻视。火辣辣的阳光蒸发着她的酒气,她似乎有一刻清醒,那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连带她的掌心都锐刺的疼。走出店门,她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掌心一湿,热流从她四肢百骸汇集涌上她的眼眶,流出两行湿热。 岑缓羽站在她身后,墨镜遮住了他眼里的表情。他双手伸入裤袋中,背脊挺立似雕像,直直地站着,默默地看着,看着她的肩膀一点点抖动,看着她的情绪一寸寸崩溃。 她没有放肆大哭,手臂一抬一抹,将那份不轻易示人的软弱隐去,有一刹那,她骄傲得像六年前的叶弦歌,昂首挺胸,带着不可一世的女王尊严,蹬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穿行在她星光耀眼的领土。 弦歌不知,她独自打开车门,步履蹒跚地钻进副驾驶座时,一辆布加迪威龙正巧在他们不远处停下,车主人看见岑缓羽侧身埋首,轻手轻脚地为她系好安全带,动作亲昵得近乎暧昧。 待他跳下车时,只有迈巴赫喷出的尾烟,带着她和那个男人扬长而去…… ***** ***** 是她吗? 淡淡的清酒杯杯下喉,却没有茅台、五粮液甚至二锅头的灼烧。他不常喝酒,只是在这样必要的场合不得已应酬喝一点。 "你少喝点酒,喝酒误事。以后这种场合我代你喝,你装晕就行。"曾有一个人,在他第一次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时,在他耳边低语。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她陪着他的两年时间里,他滴酒不沾,她却常常被灌得七荤八素。可转眼间几年过去,她不声不响地离去,留下他一人。日子久了,他渐渐学会喝酒,学会千杯不醉,学会像她那样在人前自制,决不容自己出糗。 "秦筝,来,我敬你!预祝我们的新片拍摄顺利,上映大卖!"副导演高举着酒杯出现在他对面,先干为敬。秦筝也不含糊,干脆饮下。 "好好好,"副导演好像得到天大的面子,"秦筝刚出道时不会喝酒,第一次喝醉还是被我灌趴的,哈哈哈哈哈……"他得意地笑,似在讲述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功绩。 "厉导演人呢?"后到的工作人员不知前事,问起旁人。 场面一时静下来,有幸成为目击者的几人互相对视,压低声音说起十多分钟前震慑的一幕。 "我猜是风流情债……" "八九不离十,说起来厉导演去洗手间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想躲酒啊?" "哎哎,秦筝,你上哪儿去?" 迈巴赫一路疾驰,弦歌倦极地躺着,矇眬睡着前还记得告诉岑缓羽她的住址。 她的家位于城南一个住宅小区,公寓楼的外墙看上去颇为陈旧,墙根处有爬满的青苔,绿得发黑。小区内住的大多是离退休的老人,小区绿地上时有三五群人各自为阵,扭秧歌、下象棋,热热闹闹。 岑缓羽背着弦歌一路进楼,到家门前,他一手托着弦歌,一手从她的挎包里翻钥匙,最后还是对门的阿姨好心帮忙,他们才顺利进屋。 这些经历弦歌自然不知,她睡得稀里糊涂。 法国大梧桐出现在她的梦里,被秋色沁染成金黄的树叶扑扑落下,铺满她奔跑的大道。梦中的镜头随着她奔跑的幅度上下震动,整个画面金灿灿中透着惶恐和不安。她推开旋转门,眼前天旋地转,三五个穿着黑西装的人迎面向她跑来,神情紧张,语速飞快。 电梯顶的数字不停变动,从"1"一直加到"32"。电梯门开,"叮"一声响,像道士手中的铃铛,陈腐中透着腥味。磨砂玻璃门上硕大的A-Star标志就在她眼前,却恍若隔世。屋内正中的办公桌后,高背转椅背对着她。 "我爸爸呢?"那一刻她确实慌了,办公室里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面孔,"谁许你们来这儿的?!这是我爸爸的办公室,出去!" 终于,高背转椅缓缓转过来,落地玻璃窗外的天空阴霾,坐在转椅上的人耳垂上一粒亮钻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他推高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中指上的铂金戒指款式简洁,却是独一无二。他凝望着她的瞳眸,熟悉的笑容此时渗出彻骨寒。"弦歌,我等你很久了,"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你爸爸中风入院,我知道他的印章在你这儿,来,在这份合约书上签字后,我陪你去医院看望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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