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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由于巧兰说过的严厉的话,使狼子进了家以后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想敲敲墙,不敢。想叫,更不敢。他想他回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巧兰大姐怎么样了,她是不是躲过了灾难,是不是还在家里?可坑已经填上了,敲墙叫又不敢,怕那边另有别的人,暴露了自己,违背了大姐对他的嘱咐,这该怎么办呢?后来他终于想到,还是离开家,到她家大门跟前叫比较好,里边要有别人,他可以及时跑走,他们不会知道是他狼子。

  狼子悄悄出了家门,到了贵富家大门前。这时他才发现,那大门上锁着大锁。他一下明白了,巧兰大姐不在家里了。她是出了事,还是到哪里去了呢?狼子的心不由缩得很紧,出气都十分急促了。去找谁问个明白呢?村里人他不敢问,任何别的人他也不能问。他想来想去,想到了羊圈的兔崽和兔崽的姥姥。他想他们或许知道巧兰的去向,或许巧兰就在他们那里。

  当狼子赶到羊圈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这村里像敖包村里一样的黑,一样的静。狼子摸到兔崽家,一看兔崽家的门上也锁着锁。他便又摸到兔崽姥姥家。她家里没有院门,他一直摸到房门跟前,听见里边有打鼾声,就轻轻地敲了敲门。

  巧兰的母亲被惊醒了。她非常惧怕地抬起身子,看看身边熟睡的兔崽,又看看乌黑的外边,不敢应声。

  狼子继续敲门。

  巧兰的母亲怯生生小声地问了一句:谁啊?

  狼子听出是巧兰母亲的声音,赶快说:大娘,是我啊。

  巧兰母亲一听狼子的声音,吓得啊了一声,立时昏厥在炕上。

  狼子不知巧兰母亲突然怎么了,着急地呼唤着她说:大娘,你怎么了?怎么了?他想推门进去,门从里面插着,他进不去。

  兔崽这时醒来了。他听见有人推门,叫姥姥,姥姥倒在那里不动。

  狼子听到兔崽的声音,便又叫着兔崽说:兔崽!你快给我开门,你姥姥怎么了?

  兔崽听出狼子的声音很熟,就跑过去把门开了。

  狼子跑进屋,直奔炕上,一看巧兰的母亲昏厥在那里,赶快抱起来掐人中进行抢救,同时对兔崽说:兔崽,快点上灯。

  兔崽点上灯,看清是狼子以后,吓得躲到屋角里,怔怔地看着他。

  狼子见巧兰的母亲终于缓上气来了,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一边继续给她抚摩着胸部,一边叫兔崽说:兔崽,快,快给姥姥倒点水来。过一会他不见拿水来,在屋里目寻兔崽,见他怔怔地躲在屋角,疑惑地问他:兔崽,你这是,你怎么了?

  兔崽怔怔地看着他,半天才怯生生地问:你,你真是吗?你没有死啊?

  狼子感到惊奇:我死?谁,谁说我死了?

  兔崽说:他们,他们说,你叫我娘害死了。

  狼子这才明白巧兰的母亲为什么听到他叫门,就昏厥了过去,兔崽为什么躲在屋角里那样地看着他,他们都以为他是鬼啊。而且他已断定,巧兰准是被抓走了。他的心立时刀剐一般的难受。

  兔崽见狼子半天不说话,疑惑地看着他。

  狼子不得不从痛苦中挣扎出来面对现实,他对兔崽说:兔崽,你不要害怕,我不是鬼。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说,你知道你娘她现在在哪里吗?

  兔崽说:是村里的人那样说的,说是我娘被抓到县里去了。

  昏迷中的巧兰母亲,长出一口气,浑身动了一下。

  狼子对兔崽说:快!快给姥姥倒水来。

  兔崽这才跑过去倒了半碗水递给狼子。狼子把水给巧兰母亲灌下去以后,巧兰母亲醒过来了。她看看抱着她的狼子,又吓得惊恐失色。狼子赶快给她说:大娘,你不要害怕,我不是鬼,我没有死。

  巧兰娘看着狼子,依然疑惑不解地问:这么说,是他们瞎说?

  狼子低下头说:也不是他们瞎说,是我骗了你们。

  你骗了我们?你?巧兰娘十分不解。

  狼子想,已经到了这个分儿上,干脆向巧兰娘和兔崽说明了,可又难以启齿,吭哧半天才说:大娘,是我不好,是我不是人,我不但骗了你和兔崽,而且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是我害了巧兰大姐啊。

  巧兰娘似乎已经听明白了,她从狼子怀里挣脱出来,用严峻的眼光看着他问:你是说,你根本就不是?

  狼子说:是的。我不但不是,他也是我毒死了的。

  巧兰娘完全明白了,她面前的这个人不但不是她的女婿,而且是杀死她女婿的凶手。女儿已被作为凶犯抓走了,可这个凶手竟然逍遥法外,还深夜里跑到她这儿来,想干什么呢?她看着狼子说:你,你做的好事啊,你既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又杀了人,却叫我女儿去顶命,你还算人吗?你又跑到这里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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