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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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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道:“欢迎欢迎,呵呵,来了这么个大美女,最高兴的一定是向上。” 娲娲呲鼻:“哼,在他眼里,除了你还有谁呀?算了,我还是自己找个情人吧。”接着,神秘地压低嗓音说:“你信吗?我有情人的,就在杭州。” 灵犀当她开玩笑,不理会她,也没有细想。即使是真的,又有什么不可能呢?连灵犀自己不也沦为“坏女人”了吗? 这是为什么?她们一样有还算幸福的家庭,生活富足,没有任何生活方面的压力,却……没有别的原因,是贪婪,是人性永远的弱点使然。 菩萨,原谅我。我悔改。 和左边的事,要告诉娲娲吗?不,即使是最好的朋友,灵犀也难以启齿。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灵犀边掉头将车往机场开,边嗔怪娲娲:“你讨厌,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要来?” “就是要给你惊喜!我是和单位同事一起来的,本想住下来再给你打电话。可是一下飞机,我就忍不住啦。行啦行啦,既然已经出机场了,你就先回去吧,等我过两天办完事再跟你联系!”这是近年来娲娲出差来杭州的习惯:先办事,再“接见”灵犀。 “那怎么行?!等着我,我马上到。” 三 两年后,当灵犀做出生命里最后一个决定时,忽然想起了这个奇异的夜晚。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方便接送澈澈上幼儿园咬牙学会开车,如果没有坚持送左边到机场,如果娲娲没有忍不住打来电话,如果自己懒得掉头回机场接她,如果没有心灵感应,灵犀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呢? 那么,改变一切的是什么,冥冥中的安排?注定的命运?是,也不是,其实,归根结底,是爱——母爱,情爱,友爱…… 未进机场大门,灵犀就隐约感到情况异常——警笛声、飞机的轰鸣声从未那么近。 一进机场大门,只见消防车、警车、救护车、吉普车疯狂闪烁着各色灯光,呼啸着冲进停机坪,机场工作人员一扫往常的按部就班、有条不紊,或神色严峻或惊慌失措,正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停机坪的一个入口处。 隔了那么远,灵犀仍听见了他们说的“XX航班、机械故障、紧急迫降”这几字。 轰地一声,灵犀的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和寂静——像二十多年前西溪水上那无边无际的白雾,像二十多年前浩劫来临前死一般的寂静。 多么熟悉的感觉——二十多年前即将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切时强烈的不祥预感。那架正盘旋在机场低空像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的飞机,一定是左边乘坐的航班!他在那儿,一定是! 这时,如同从黑暗的地狱之门伸出一只挣扎的手,一个清晰的声音撕烈了无边的空白和寂静:“灵犀——” 灵犀紧急刹车,打开车门飞奔过去,跟着人群冲向机坪入口处。 每一秒,都像每一个黑夜那么无望而漫长。 终于,夜幕的尽头,飞机像一条发了疯似的巨龙,呼啸着滑向地面,天摇地动,火花狂溅…… 灵犀睁大双眼,拼命摇着头,心里狂喊着:“左边!左边!左边……” 她不是在目睹左边与死神的交错,而是她自己的生命、爱情、一生的情感寄托,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几秒之间,与死神拉力! 左边一时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天堂。他看过一本书《濒死感觉》,记得书里说,人死后,意识会轻轻飞离,能看到自己的肉身和他想看的人。 他又如此真切地看到了那双眼睛——人群中熠熠发光,晶莹剔透,有琥珀色的花纹,有自己的影子。 直到他们紧紧相拥,真真切切触摸到彼此的呼吸、气味、体温,他们才都相信,真的没事了! 灵犀埋在左边怀里久久泣不成声。左边的第二次生命,对她而言,同样意味着死而复生啊。 荧光灯不停闪烁,闻风而至的媒体镜头对准了这些劫后余生、悲喜交加的人们,拍下了他们相拥而泣、雀跃欢呼的场面。 左边紧紧拥着灵犀,感觉着她的颤栗,涌起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他毅然决然地紧拥着灵犀,冲开激动万分的人群,奔向远处白雾冉冉的田野。 四 雪地,星空,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只听得见他们彼此澎湃的喘息,与不远处钱塘江澎湃的潮涌遥相呼应。 左边脱下大衣铺在地上,将灵犀抱到上面,像捧一件珍贵的瓷器般小心翼翼,又像猛兽即将饕餮前那般虔诚。 他在她的脸上、唇上、额上、颈上疾风暴雨般印下了无数个疯狂而热烈的吻,她下意识的抵抗刚刚开始,就被他催眠般一句“乖乖地别动”彻底粉碎。他们翻滚着,挣扎着,撕咬着,进行着最原始最质朴最纯真的搏斗,既是对手又是同谋。 他是成熟的、沧桑的、无所不能的父亲,他是野性的有力的男子,他是受伤的小兽、委屈的孩子…… 她是柔媚至极的女人,她是水晶般美好易碎的婴儿,她是包容和抚慰他的母亲…… 黑暗不重要,寒冷不重要,鲁莽不重要,和谐不重要,快感也不重要,狂乱的动力不是肉体的欲望,而是来自两个灵魂最深处最强烈的渴望——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静静的大地呼吸安详,弥漫着荸荠清冽的暗香。 五 左边又做了那个彩色的梦,梦里,有一个面孔俊朗、耳后有蓝色印记、神情忧伤的男人,坐在倒映着紫微星的湖水边,一直等待着一个长着翅膀的女人。忽然,从湖水的倒影里,有一片白色羽翼一掠而过……是她吗? 左边从隐隐约约的水流声中醒来。 几个小时前,灵犀陪他在机场办理了该办的手续,问清了明天的航班时刻,两人分头给家里和娲娲打了电话,没有和那些受惊的旅客一起住到航空宾馆继续和民航方面理论,而是回到了西湖国宾馆。期间,他们没有讨论过任何问题,包括是不是一起回宾馆,她是不是可以不回家,是不是可以留下来……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 他们疲惫不堪,和衣躺在床上,默默地,谁也没有说话,好像还没有完全从跌宕起伏的电影情节里走出来,又好像不想从这种温馨默契里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左边的头已枕在灵犀的双腿上,像沉溺在温暖的湖水里,他觉得无比地放松。说好先休息一会儿再起来洗澡,他却不知不觉沉睡了许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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