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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姜云松特地邀请妮戈兰的哥嫂一起来,感谢他们夫妇在那次乡间婚礼的热情接待。见面时,他看她哥哥夏利独自来,就问:“你的太太没有一起来?”

  夏利沉默不语。

  妮戈兰轻声用汉语说:“我嫂子跟那个画家跑了。”

  姜云松一怔,不知该说什么,默默接过他们的提包一起走进小楼里。

  夏利的太太出走,让他又想起了周老板对西方女人专一性的说法。

  这个下午,姜云松心里就一直翻腾这件事儿。他想起在妮戈兰的婚礼上,那个一头金发的白种女人。夏利的妻子三十多岁了,挺有素养的巴黎妇女。两人已经有一个小男孩儿了,竟会做出这种事来,他感到很意外。夏利为人沉稳少言寡语,是挺不错的男人,难道那个画家更有浪漫情调?周老板说的,白种人相爱讲求激情的话似乎有些道理。看玛丽琳娜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心里又打起结来。

  玛丽琳娜沉浸在与老同学相聚的快乐中,欢声笑语招呼客人,没有注意到姜云松漫不经心的神态。

  这天傍晚,出现了使他们的爱情产生质变的飞跃。

  傍晚,按照玛丽琳娜的计划,他们准备就在屋子前边的空地上生火野炊。

  妮戈兰家的经济条件,远不如玛丽琳娜。他们从未在这么美的环境中野炊,因此特别兴奋。大家忙前忙后,大喊大叫非常热闹。

  妮戈兰的丈夫让-克罗德和哥哥夏利,两人在屋子前边用木头生火。姜云松想起在马赛吃的烤蜗牛,也想离开群体自己独处一段时间,就钻到房后山坡的灌木丛中逮蜗牛,长时间待在里边不想出来。

  他在树丛中漫不经心地搜索着,听见妮戈兰跟玛丽琳娜一块儿说着话,正在朝这边走来。

  他想站起来,忽然听到她们说的内容跟自己有关,就继续蹲在灌林里干自己的事儿,不去打扰她们。

  “上个周末,在巴黎的同学们开晚会了。”是妮戈兰的声音。

  “一定好玩吧?很可惜,我在罗马。”

  “他们谈到你和云松了。”

  “说什么?”

  妮戈兰没吭声。

  “我明白了。”

  “你想好了吗?玛丽琳娜。嫁给中国人,会碰到很多困难的。”妮戈兰担心地盯着女友的脸说。她跟玛丽琳娜一样通晓中国文化,对不同人种不同文化的跨国婚姻心存疑虑,为女友的前景担心。

  “我知道的,妮戈兰。”玛丽琳娜回答。

  “你不能再考虑吗?”

  “我爱他,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他。在法国,会有很多人不理解我。但是,我不会放弃跟他相爱的幸福。”

  “他会那么爱你吗?他是一个专心事业的男人。”文静内向的妮戈兰,从自己跟姜云松相处的感觉,看出了他的性格。

  “他很爱我,妮戈兰。他的家庭生活遭到不幸,是我让他幸福的。只要我离开几天,他就难受,就痛苦。我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分不开的。”

  就在这刹那间,姜云松的感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超越。心灵相通的感觉,让他待不住了。他泪水涌流而出,从树丛里冲了出来,抱着玛丽琳娜说:“玛丽琳娜,我们永远相爱,永远不分开!”

  她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稍许一愣,随即趴在他的身上,哭着说:“云松,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们会冲过去的。我们在一起,有多幸福!”

  妮戈兰站在旁边,呆住了。她跟让-克罗德之间,没有这样深沉的感情,她感动得流出了泪水。

  第九章 幸运的峦峰

  一

  姜云松终于盼来了他的实验系统投入运行的一天。

  这回,是他的好朋友高个子多瓦和其他几个实验员上阵。

  重回曾经待了一个多月的试验回路运行控制室,他回想一年来,自己由外行变成内行的艰辛经历,心里一阵感慨。现在,冲击世界纪录的决战就要开始了,成败在此一举,他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激动。

  最后的实验运行工作,是将近一年工作的总检验,他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心理。几个星期来,每个环节都反复琢磨过了。

  读大学时,姜云松听一位从苏联留学回来的老师说,他在实验室跟苏联实验人员一起值班。看到实验运行的工况已经变了,那个实验员还是闭着眼睛把那些错误的数据抄下来。老师疑惑不解:“工况都变了,怎么还抄这些数据?”

  那位实验员说:“管他呢!反正他们也不会来查对。”

  听老师讲过这样的教训,姜云松不敢掉以轻心。美国人就是让虚假的实验数据,导致失败的研究结果。

  只有各个方面都细心操作认真监测,保证实验运行状况正确,才能从扑朔迷离的自然现象中,准确找到规律性的数据。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种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姜云松刚来核能中心,曾向这些实验员个个都拜过师学过艺,建立了亲密的友谊。姜云松的进步,融汇了他们的心血。看到手把手教过的徒弟,如今领着大伙儿向世界纪录冲击,他们感到特别自豪,兴奋地把这个项目叫做“我们的实验”。工作格外主动,格外细心,劲儿头特别足。

  德盖茨曾经感慨过姜云松的“理想主义”,看到这样的工作氛围,再发感慨道:“中国人使了什么魔法?这些人怎么活蹦乱跳起来,兴奋得像要参加舞会!”

  温默罕更是大胆引申:“姜的管理方法,要超过布朗的专制统治了!”

  尽管这样,姜云松的心还是放不下。

  这是一项规模不小的综合性实验运行工作,主工艺系统的机械设备、测量仪器、电力系统、控制系统、电子计算机……各种系统都要投入,连续一个多月不停地运转,需要几个人协同配合进行操作。有一个地方出错,就会前功尽弃。

  姜云松牢记老专家索雷向自己提醒,小心驾驭实验运行工况的嘱咐,决定自己每天连续值班,监督所有的实验设备和仪器始终处于正确状态。

  多瓦和其他实验员轮流倒班,姜云松本人不离开现场。困了,就在控制室的长沙发上打个盹。第一批结果没出来,他的心一直提着。

  多瓦和菲力浦见姜云松这样,连连摇头:“中国人,难以置信!”

  他们没法劝姜云松回去休息,只好从家里给他带来奶酪香肠火腿,叫他增加营养。

  夜深人静,实验大厅里只有姜云松和两个值班人员,电机的轰鸣,仪表的响动格外清晰。他感觉,这些设备和仪器那么亲切那么可爱,个个精神抖擞准确无误地工作,为他竭诚尽力履行职责。跟他刚来核能中心那天,对他冷眼嘲笑完全不一样。尽管已经半夜了,姜云松没有一点儿睡意,全神贯注地巡视观察各个部件的运作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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