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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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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了官美人儿的电话,眼前浮现出她的样子,那么清晰,脑子里全是以前在公司的片段,忽然发现和她相处其实愉快且默契。奇怪!以前为什么没有体会到?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满脸胡子,头发上如果放上两个鸡蛋,便是标准的鸡窝。我对着自己微笑一下,样子还真是很傻。我呵呵地笑了,是被自己的样子逗的。 我需要打扮一下自己了,眼下的样子,坐在官容美的对面,自己都觉得好似一幅鲜花牛粪图,或者是美女野兽图。想从前,我虽不说仪表堂堂,却也有些风流俊俏;再看我眼前,虽不说衣衫褴褛,却也是蓬头垢面。终于决定和不洗衣服与脸、不剃胡子与头发的日子彻底说byebye了。我来到衣柜前,猛烈翻找一遍,居然找不出一条干净的裤子来。我失望地坐在床上,不禁感叹:妈的!这段时间过得真是太邋遢了。 我抱着一条裤子飞奔到小区里的洗衣店。上次光顾它的时候,记不清究竟是哪月哪日,只感觉已是久远。我对洗衣店里的老板娘大声说:“洗一条裤子,我给你双倍的价钱,三个小时搞定,成吗?” 曾几何时我是那里的常客,老板娘和我也熟了,她张口就来了一句,“成,母闷忒了!(成,没问题了!)”我被她故意说的一句广东话逗得“扑哧”笑了出来。她又说:“好久没来了呀,这么着急,今天相亲去吗?” 相亲?我和官容美都认识快一年了,现在相亲?似乎晚了一些。老朋友见面怎么说是相亲呢?世间还有比我们更相敬如宾的异性关系吗?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装作严肃的样子对她说:“对,晚上去相亲!” 我利用洗裤子的空当去剪了头发,然后回家痛痛快快洗了个澡。那天的澡洗得特别舒服通透,不仅洗去了身体上积聚的尘垢,还明显感觉到心灵被冲刷了一次。掀去掩盖我多时的阴郁,一颗心晶亮晶亮的,在怦怦地跳动,仿佛是在说:“来吧来吧,我可以重新接受这个世界了。不管你是风疏雨骤,还是艳阳高照,我都可以容下你。” 穿上了刚刚取回来的笔挺的西裤,登上了刚刚擦得光亮如新的皮鞋,我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嗯,不错,简直和几个小时之前判若两人。我对着镜子笑了。 心情好起来的时候,看什么都是那么可爱,今天居然觉得洗衣店的那个面如歪瓜裂枣一般的老板娘都变得讨人喜欢了。出了家门途经她的洗衣店,我把门推开一个缝隙,探头进去,跟她也说了一句不太标准的广东话:“赛赛内了,偶去发了!(谢谢你了,我出发了!)”说完我扭头就走,身后传来她“咯咯”的笑声。王府井大街喧嚣依旧,人们都走得匆忙,只有我不紧不慢。大家本来都是来逛街的,却又为何行色匆匆?是这个时代步伐就应该这么快?还是他们也急着寻找爱情?走到餐厅门外我停下,驻足片刻。透过窗户,我看到官容美端坐在桌边。不光看到了官容美,还看到了店里的服务员穿着似曾相识的红旗袍,露着似曾相识的大腿和丝袜。回想起往事,上次我是在这里和张鹏吃饭的,也就是那天晚上认识了段天北。一想起我与张鹏、小娟的事情就让我心绪堵塞,于是我决定换个地方。 我走到玻璃窗前,官容美还没有看到我,依旧在那沉思。我端详着她,还是一样的端庄秀雅,已经很久没欣赏过她了。敲了两下玻璃,她扭头不解地看我。我冲她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她出来。 “你不进去,怎么让我出来了?”她问我。 我跟她说我想换个地方。她问我为什么,我说餐厅里的灯光太亮了。她不明白,换了谁都不明白,亮一点儿有什么不好。她还是那么照顾我,糊里糊涂地被我拉着进了隔壁的H餐厅,那里的灯光暗多了。 我们对面坐下。今天官美人儿没有化妆,素面朝天,更显她天生丽质的本色,也更显她温文贤淑的本色。服务员递给我菜谱我没有接,示意交给官容美。她问我吃什么,我说随便。她开始随便地点了,点的真不少,差不多可以满满当当覆盖整个桌子。 “够了,两个人能吃多少啊,不会让我打包带走吧?”我说。 她听了我的话笑了,抬头对服务小姐说:“虾和蟹不用看了,直接做就可以了。” 时间尚早,餐厅里的人不多,很快菜就上齐了。 她对我说:“你今天气色不错。” 我不知道她怎么用了气色这个词,我又不是正处在更年期的妇女。忽然间又明白了,我在她眼里还是个病人。听到她这么说我还是暗自高兴,让我觉得自己已经精神振奋,不再颓废。 “是吗?你也很好。怎么今天上班都不化妆了?”我说。 “我早就不做了,你还不知道吧?” “嗯?”这对我来说还是个新闻。“为什么?”我又说。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却不说话。我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了,不知道她为什么显得郁闷,我思考着,但是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让她愁云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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