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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次日,我跟公司请了一天假,在家里帮遥遥收拾东西。她和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了一个很大的旅行箱里,最后她站到床上把挂在墙上的照片摘了下来。


  “这个给我留下吧,好吗?”我说。
  “有用吗?不如该忘记的就忘记,你说呢?”遥遥语气低沉却又有力。

  “不,我想要!”

  遥遥叹了口气说:“好吧,就留作纪念。”

  我接过遥遥手中的大相框,用手擦拭着上面的尘土。

  中午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出去吃了最后的午餐。吃饭的时候我想要把房子的钥匙交还给她。她阻止了我,强忍着痛苦开玩笑地说那房子是她奶奶留下来的,不会有人住,用不了两年那里就要拆了,如果和小娟来附近买东西还可以去那里歇歇脚。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在那里沉默着。

  吃完饭回到家里,她就要走了。我说箱子太沉,要把她送到出租车上。她执意不肯,担心会忍不住在外面哭出来。她临走的一刻要我再抱她最后一次。相拥再深难抵万千眷恋,在对方的耳边同时说出了“我爱你,保重”这几个字。彼此深知此地一别,能不能再见到都是未知。拥抱许久,湿吻许久,终于分开。她抬起我的胳膊,在我的手心里放下那枚小娟买的戒指,慢慢地把我的手合上,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人去楼空,徒有伤悲。我回到床上,面朝天躺着,幻想若干年后我和遥遥在人群中偶遇。我西装笔挺,她胭浓粉香,纷乱交错中我们相视一笑,然后笑谈从前种种,宛如春梦一场,梦醒后了无痕迹,心灵尚且纯净,携手从头开始。但愿,但愿真的会有这么一天。抬起手去擦润湿的眼眶,放下的手臂落空直接摔在床上,不再落在遥遥的身上,于是我抚摸床单上遥遥从前躺着的位置,心如刀割。

  我在卫生间里疯狂地用冷水洗脸,让自己重新振奋,又迅速收拾自己的衣服,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我一手提着满载我衣物的大编织袋,一手抱着嵌有遥遥照片的大相框出了家门。我不想拿着这些东西回家,那样家里人会知道我和遥遥分手的事情。遥遥已经被我伤害了,一定不可以再伤害另外一个,倒不如把东西直接放在小娟家里,然后去她那里住。于是我来到小娟公司楼下叫她下楼。

  “怎么了?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小娟惊讶,问我。

  “遥遥走了,去深圳了,不回来了。”

  “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没告诉我?”

  “已经走了两天了,东西放你那儿吧。”我答应遥遥等她走了再告诉小娟,所以说是已经走了两天了。如果我告诉她遥遥还没走,她一定会去挽留。遥遥去意已决,挽留也是白挽留,徒增烦恼。

  “那你晚上回我那儿吗?遥遥怎么说走就走了?”

  “不回,明天回,明天晚上再跟你说!”

  小娟看我一脸的难过,也就没敢多问多说,拿上编织袋和大相片就回公司了。我呢?回我父母家了。遥遥刚走,我不想马上就到小娟那里去住,觉得从一个女人身边到另一个女人身边起码应该有个过程。即使一天,也是一个过程。遥遥登机的那天,我把官美人儿叫到了公司楼顶的天台上。我看看头顶蔚蓝的天空,我感觉到风雨后的平静。我告诉官容美遥遥离开的消息。她居然还笑得出来,笑着说她刚刚从深圳老家回来,遥遥就去了深圳,真是来来往往。她问我怎么打算的。我说遥遥离开已经成了定局,我不能再对不起小娟了,一定要好好对她。这样遥遥的离开也算是有所意义,成全了我和小娟。况且我也是爱小娟的,以前是少一半,现在应该把全部的爱给她了。官容美听了之后没有什么表情,就像是预先知道这样的结果似的,她说祝福我们。

  听到“轰轰”的声音,抬眼望去,一架飞机疾驰而过。我不知道上面是不是载着我昨日的恋人遥遥。

  在深圳,有人提前一个小时就在机场焦急地等待遥遥,他叫孙立伟。在我认识遥遥之前孙立伟在北京遥遥父亲所在的公司上班,是遥遥父亲的秘书。他比遥遥大五岁,喜欢遥遥,以前经常给遥遥买这买那的,并且深得姚爸爸的器重。姚爸爸也本想撮合他和遥遥凑成一对,但是遥遥就是对他没有感觉,这是遥遥告诉我的。后来,我和遥遥谈恋爱了,孙立伟也调到深圳去工作了,作为公司的储备人才在那边当一个中层管理者,以便于有朝一日在深圳独挡一面全权负责那边的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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