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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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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朋友,张雪, H大中文系学生。”沈文婷很有礼貌地作了介绍。 “你好,我叫苏昱。” “你好,我叫张雪。听沈文婷经常提到你,她说你的小说写得非常好。” 我憨笑起来:“沈文婷这是夸大其词,把我捧上天了,我的小说写得糟糕,都不敢拿出来献丑,只是锁在抽屉里,美其名曰‘抽屉文学’。” 昏黄中,我开始打量眼前这个女孩。她大概不属于人们评价的“美女”的范畴,但她拥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气质:干净细致的五官流畅地分布在白皙的脸上,长长鬈鬈的头发松散地披落肩上,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洁白的皮肤仿佛流动着透明的波光,漆色的眸子闪着温和的光芒;即使不施胭脂,浅笑,依旧嫣然;从耳垂至手腕,她佩戴的首饰清一色均为银质,她戴的耳环和手镯只是简单的环状,简洁的雕琢,仔细瞧去,不难发现左右的款式并不一样却有着惊人的和谐。突然觉得这些银白色的点缀,就是要凝固出一个天然的张雪。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张雪,你很漂亮呢!” 张雪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我很一般的啊。” 后来,我从沈文婷口中得知,生活中的张雪私底下是个很喜欢说话的女子,面对陌生人时却不爱说话,总是在被询问的时候,一脸平静地说,其实我只是很一般的人。我不知道张雪是否真的如她自己所言是一个“很一般”的人,或者仅仅撒了一个谦虚的谎。因为,张雪是个很会写小说的人,而最终能够成为小说家的人首先应该是个很会撒谎的人。 我们走进了一间流淌着明亮与愉悦的KFC。几分钟后,张雪喝着她的咖啡坐在KFC底楼贴窗的座位聊起了她的海阔天空。她的嘴唇薄薄的,一张一合,吐出许多柔软却坚实的句子。明亮的光线中她就像一湾碧水,清澈而不青涩。我静静看着她,手指击打桌边发出的铿锵,一遍遍回响在耳畔。 听张雪讲故事是个艰辛的事情,我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咖啡,接着又再捧上一杯,所以和她聊天的时间里我耗尽了两杯咖啡,但我一直要保持一种清醒,因为她的话有点让人神游的感觉,或是最近我极度劳累的缘故。漫长的三个钟头,我们一直漫无边际地聊着,我越来越急切地想知道张雪在生活中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在学校里又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她给我的感觉,就像藏在平凡生活中的烟花,趁你不注意时就喷发就跃然。但此时此刻她就坐在我的前面,安心、舒展、观望。 我预感我们之间会发生些什么,眼前这个女子如星星般陨落在我的疯长年华,荡起了圈圈涟漪使原本平静的河面有了生机。 3 手机的闹钟声在耳边敲了三下,我懒洋洋地在枕边乱摸半天,终于抓到还在叫嚷的手机,迷糊地乱按几下——手机总算 “住口”了。我很不情愿地睁开了蒙眬的双眼,缓缓坐直身子,伸手摸摸额头,把凌乱的头发赶了上去,直愣愣对着墙上那幅漆黑漆黑的星空图发起呆。它就像一条大河,也像一片牛奶流淌后留下的痕迹,轻缓自然的星河似乎在叙述一个个古老的故事。 哦,原来刚才是个梦,昔日的片断。我擦过额边零零碎碎的汗滴。这一年来,我是想把过去与现在生活中的自己区别开,可是很困难,因为“过去的记忆”已经实实在在入侵了我的生活,我赶不走它,也挥霍不掉它,它是我的过去我的记忆我的似水年华,我花尽心思也找不到任何方式可以赶走它、忘却它,抑或是冻结它。 拿过手机在眼前晃了几下,“啊,糟了!”我怪叫一声,“晚上不是还要考试吗?” 跳下床,穿衣服,夹一块面包在嘴里,从枕边抓起钥匙,“砰”地一声夺门出去了。 刚关上门我就站在楼道愣住了:“呀,糊涂,搞错时间了,好像是明晚才考试……” 天气有点冷,我拽了下黑色外套,走出宿舍区。我看到了冬天就那么冷峻地沉默着,不动声色看着曾经喧嚣的五彩缤纷,凄凄惨惨地凋敝,听着曾经悠扬的鸟儿孤苦零丁地呻吟,任凭鲜花枯去,任凭寒风呼啸,冬日无语,如哲人。站在远处眺望桃园,黑黝黝的,我那三个亮灯的窗口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孤独和冷清,让人生出许多猜测,不知里头住些什么人、发生些什么故事。 眼前这座久远的城市,就像博尔赫斯笔下的小径分岔的花园,错综复杂,虚幻而又拥挤,远近交汇,屋舍重叠不可企及。在包容喧嚣的漫漫长夜,无数个隐隐约约的欲望和凋零不堪的记忆在沸腾着。表面上,这是一个个热闹的故事,实际上它们都在这个城市独自落寞。 暗寂的霓虹灯下,我停住脚步,眼前是一间屋顶酒吧,柏拉图酒吧。 挪步进去,只见青石地板上是一地青丝,透过灯光的摇曳,我无悲无喜地看着那道尘世的月色。 “嘿,哥们,来一杯珠江啤酒。”我向酒保挥了挥手,转身找了处靠窗的座位。 窗外,月亮正从屋檐上露出她的半张脸,星星是刚刚打磨过的银子,不远处的大厦呈现出深色的轮廓,在星光下岿然不动。有时候我甚至惊异,惊异于这个城市可以把自己搞得这么精致,它没有北京的浩然大气,没有上海的繁华小资,但走在人潮中我却体会到何谓真正的灯火辉煌。在北方少见的竖置招牌,霸道地一字排开,滚动变幻的霓虹令人眼花缭乱,行路的疲惫很快被眼前一塌糊涂的璀璨夺去了注意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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