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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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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伟曾在她家的床上睡过两夜,一些动人心弦的细节她都记忆犹新,阿伟在床上精妙绝伦的表现总是那么令人振奋,心旌荡漾。与自己的丈夫在床上就变得索然无味。夫妻间的性交是庸俗化了的快乐,情人间的性交是艺术化了的享受。前者是在复习旧课,在老调重弹中寻求安慰,也在一步步走向僵滞和麻木。后者不断在激发智慧和创造力,在别开生面中运用匠心。因此,林萍在与丈夫做爱时,只有把对性的兴趣转移到阿伟身上才能提高性生活的质量。这时候的丈夫成了徒有虚名的形式或空壳,他成为桥梁和纽带,把林萍和阿伟的灵魂与肉体连接起来,丈夫在性生活中的一切都被妻子的情人掠夺性地租用了。而丈夫在自得其乐中浑然不觉。一旦妻子有了可意的情人,丈夫的结局大都如此。 林萍迅速进入性高潮之后的疲惫状态。阿伟的形象在她脑子一里总是挥之不去,这个形象是从专题片中复制到脑海里去的。她的情绪一落千丈。她突然觉得现在的阿伟与往日判若两人。任何一个愚蠢的人都可以猜测出来,阿伟播放这部电视片是早有预谋的。他在赤裸裸地用别人的钱为自己打广告。林萍联想到阿伟在辞职前的那段时间,总是一副坐立不安魂不守舍的样子,诡秘的行动证明他时刻都在挖空心思不择手段地以权谋私,抓住仅有的时间挖公司墙角为自己奠基。林萍为阿伟的举动感到惊愕和愤恨。 更加出其意外的是,第二天早晨上班后,林萍又从当天日报上看到了写阿伟的报告文学。这篇报告文学肖平曾在一家文学刊物上发表过,这次在日报上占用了两个版的篇幅发表,不是以广告形式而是用纯文学作品的形式发表的。林萍见到后就将它揉成了一团,正准备撕成碎片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她把报纸扔过去,对立乔说:看看阿伟的杰作! 立乔抬起眼皮,看见了林萍那张紫酱色的脸。她第一次看见她的脸变成这个样子。立乔展开揉成一团的报纸一看便知端底了,她望着近乎歇斯底里的林萍说:冷静些。林萍说,他阿伟就差点在我们头上撒尿了,我冷静得下来吗?愤怒使林萍近于疯狂,她忽然一把扯住立乔,不容分说,两人兴冲冲直奔报社主编室。 林萍的嫩红的嘴唇已经发乌。她立刻想到前不久的热恋完全是回光返照。现在已经从高峰跌入低谷。她怒气冲冲地把报纸摊在主编面前,质问主编为什么在阿伟的公司开业时发表这篇报告文学。这明显是通过新闻媒体的一种商业竟争。这不是明摆着为报社自己的公司设置障碍吗?笑眯眯的主编一副慈祥的面孔,说这篇报告文学是文艺科编好送来的,质量不错,作为主编没有不签发的理由。主编慢吞吞地说得无懈可击。林萍说难道你们不知道阿伟昨天开业吗?不知道阿伟是刚从报社公司出去的吗?不知道阿伟公司跟报社公司只有几字之差吗?主编把那张并不美好的脸弄得春风和煦,说我们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根本没有从商业角度来衡量文学作品。林萍说她认为有人故意在给她设置障碍。主编装出不明事理的样子,问她什么障碍。 林萍用指头敲着报纸说,就是这,昨晚的电视片也是障碍。主编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让林萍问问文艺科。林萍说这个问题不该我去问,应当你们去问。但她还是去了。文艺科科长说肖平是大作家,是社会上有影响的人,我们能见他的文章不发表吗?至于文章发表在公司成立之时,那纯粹是一种巧合,巧合没有个人意志。科长明显有点敷衍塞责。林萍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报纸撕成碎片然后揉成毛乎乎的纸球扔得满地都是。 林萍和立乔回到办公室后,就径直驱车来到肖平家里。林萍想核实一下那篇报告文学是不是肖平的投稿。肖平根本就不知道那篇文章重新发表的事。林萍听了愈加气愤,事实证明它的发表可以排除一切偶然因素。是阿伟另起炉灶时的一次精心策划。林萍和立乔把阿伟的良苦用心戳穿给肖平看,把肖平当成一个主持公道的人。肖平一手拿笔在稿纸上写长篇,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立乔狠狠地揍了他一拳,然后夺走了他手中的笔。她说原来我们在对牛弹琴。肖平说对牛弹琴没有什么不好,便嘿嘿地笑起来。立乔说,就凭你这个态度,我今天要打你一只杯子。就完她就拿两只玻璃杯互相一碰,其中一只就碎了。肖平说,这样很解恨吧。立乔说就是。要是再打一只就更解恨了。肖平说,就你这个气量,下辈子还得当女人。立乔说,女人有什么不好,多少男人想当女人还当不上呢! 一连几天,林萍的情绪就跟雨后又继续火爆的高温天气一样十分恶劣。残酷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使她有种看破红尘的感觉。其实她并不十分担心自己公司的经营问题,她还不至于脆弱到多一家攻势强悍的竞争对手就丧失意志的程度。她只是觉得阿伟有点欺人太甚,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和人格似的。本来,一对情人的两个公司应当成为亲密的合作伙伴,携起手来互相支持把事业共同推向前进才对。但现在,开张发势就形成了两军对垒的局面,爱情感情恋情旧情让商战的搏杀淹没得荡然无存了。做情人做到这个水平上,还有何情可言?她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一咬牙,想了个牛肉没吃到便在鼓上报仇的办法,决定把张子君的干层饼店赶出公司,另行出租。她以公司名义写了个便函,言称公司业务扩展,房屋紧张,须停止对外租赁。 张子君接到通知时手就不停地颤抖,如同第一次接到公安局的传票。他瞅瞅街上顶着太阳白光的人们觉得自己正在受到走投无路的严重威胁。买饼子的顾客向他苦楚的脸投过一双双怪异的目光,他觉得那些目光正在嘲弄他戏弄他和怜悯他。他局促不安地坐下来对着呼啸的电扇抱头沉思,头发在风中如风摆杨柳。他突然想到应当去找找林萍,于是就拿着便函冲到了林萍办公室。林萍和立乔在谈工作。林萍间站在门口的子君有啥事。张子君结巴地说,林经理你看这便函。林萍黑白相间的眼珠轻蔑地滚动了一下就冒出一句话来:我知道。子君说能不能协商一下,不中止合同,适当提高租金。林萍说,提高租金也行,但价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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