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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索尼严肃的望着芳儿,一双老迈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着精光。

  "哦。"弄半天,他以为是自己吃醋啊,没品。看来这索尼还真是忠臣,深更半夜说台词似的讲一大堆。哈欠!困死了,太无聊了,那太皇太后也真是绝,这种招数都想出来了。撒宁儿,什么怪名字!比叫香香还土。

  "格格,格格。"小桃红推推芳儿。

  "玛父呢?"芳儿猛地睁开眼睛。

  "太老爷见格格睡了就走了。"站着都能睡着,小桃红叹着气摇了摇头,把半睡半醒的芳儿搬到床上,盖了被,吹了灯。

  ……

  清晨的索府笼罩在一层喜庆当中,四周都挂上了红灯笼。

  "黄金二百两,白银一万两,金茶筒一具,银茶筒两具,银盆两具,缎一千匹,闲马四十匹,驮甲二十副……"太监拖长了声音念着大征礼的礼单,芳儿苦着脸跪在地上,本来听到送东西给她,她美滋滋的,但是跪了这么久,那礼单就是没有念完的意思,她是腿酸腰酸,琢磨着这皇帝是不是东西太多了没地方放。

  "冬夏朝服各一件,貂裘各一领,上等玲珑带一束,钦此。"终于念完了,芳儿感觉自己跪了一个世纪。索尼磕头谢恩,站了起来,几欲跌倒。

  "索大人,您悠着点儿。"那太监立刻搀扶,满脸笑意。这就开始巴结了?

  ……

  这大征礼一完,跟着就是立后大典了。太皇太后放话,要办得比皇帝的登基大典还热闹。本来芳儿是很期待的,现在却是担心,今天就这么折腾,明天不累死。

  "格格,你都躺一天了。"

  "我快死了,宫里那么多规矩要学。我总算明白那些大臣接圣旨时站不稳,不是激动的,是累的!这样下去,你格格我非短命不可。"芳儿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呸!呸!大吉大利的,格格,明天就是你入宫的日子了,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早点睡吧,明儿一大早,福晋格格们就会来给您打扮了。"小桃红望着芳儿那要死要活的样子直笑。

  "你格格我要上茅厕。"

  芳儿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向门外走去。刚开始,她觉得这古代什么都新鲜。但是给关在这索府学习宫里的各种规矩,让她开始怀念自己那个世界了,有电视,有漫画,哪像这里什么都没有。正在恍惚间,她砰地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正要破口大骂,抬头一看,愣了半天,这个家伙怎么会……

  那人看了芳儿一眼,同样是疑惑和惊讶,她怎么会在索尼的府上?

  "我说这黑灯瞎火,鬼鬼祟祟的是谁呢!原来是圣驾光临啊。"芳儿没好气地说。

  "见到朕也不行礼,你是头一个。"为什么每次这女人话里都带刺呢?康熙很纳闷她是不是缺心眼啊。

  "如果你是皇帝,我自然给你行礼,不过你现在是乌漆麻黑擅闯民宅的贼。我总不能给一个贼行礼吧。"芳儿理理头发,不客气地说道。

  贼?康熙脸一阵白。今天苏克萨哈上奏弹劾鳌拜,他连夜赶来和索尼商量这件事,本来就不想张扬,就着了便装。他为朝事所烦,独自来后院散心,不让曹寅跟着,却被人骂做是贼。

  "你不是贼吗?你把我的玉佩还给我!"芳儿伸出手。

  "什么玉啊?"康熙微笑着,心中隐隐发笑。不知为何,他把玉留在自己身边,像是怀揣着什么小秘密一样,也习惯了批阅奏折累了的时候拿出来把玩片刻。

  "真不是你偷的?"芳儿凶巴巴地看着康熙。

  "不是。"是捡的不算偷吧,康熙心想自己也不算撒谎。

  "明天你就大婚了,怎么这会儿就等不及了要见新娘子啊!"

  "见她,朕像这么没品味吗?"这下轮到康熙没好气了。

  "你怎么这么说我,我……我们家格格。不然你来干什么,来赏月?皇上真好兴致,抄着步子就上这后院来了,也不嫌天黑!我们家格格可是满洲第一美女,多少家公子想都想不来呢!"芳儿夸自己不脸红。

  "以色侍君,岂能久长?"康熙冷道。

  "你!我偏喜欢以色视人。我一向先敬罗衣后敬人的。瞧你这身衣服,啧啧,这个倜傥,这个贵气,真是越瞧越爱瞧。"康熙脸上露出笑容,她这么直白露骨地夸赞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不过就是这穿衣服的人,瞧着--败相!"芳儿话锋一转,看见康熙的脸色猛地变化,很是得意。

  "哼!"

  康熙不说话,径直走到长亭处,坐了下来。很奇怪的是,尽管他心里烦闷,但是芳儿骂他,他却不怎么生气,反倒有些期待。芳儿看见他不吭声走开,追到他身边,用手在他眼前晃荡了一下。

  "喂,皇上,我说皇帝,玄烨!"她大喊一句。

  "发什么呆啊?"康熙抬头看了她一眼。

  "喂,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开玩笑的,你其实挺帅的,你不用自卑啊。别人说宰相肚子里可以撑船,你是皇帝耶,喂,你说话啊!"芳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康熙闻到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

  "皇帝?哼!"康熙一声冷笑!

  "你见过像朕这么没用的皇帝吗?"

  "见多了。"你们清朝有几个有用的皇帝,芳儿心道。

  "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要别人来选的皇帝!哼!"为什么非要娶赫舍里,为什么不让他自己选妃。

  "你这叫什么可怜?你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娶自己喜欢的。女人才叫惨呢,只能嫁一个,还不让自个儿挑。"芳儿鼻子一酸,真是那个委屈啊……

  "家事、国事都是任人摆布,不能由自己做主!"康熙没有注意芳儿说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说吧,本姑娘替你做主了。"芳儿拍拍胸脯说道。

  "你?"康熙笑着摇头。

  "我问你。如果你身边有一只豹子,还有一只老虎。有一天豹子想杀了老虎,杀死了,你身边就只剩下豹子。但是,如果失败了,老虎就更加肆无忌惮,你就更危险了,你说你该不该让豹子杀老虎呢?"康熙喃喃地说着,像是问芳儿,又像是问自己。

  "什么豹子老虎的啊?"说话不要绕弯子嘛。芳儿一脸不明白。

  "笨!"康熙没好气,他都说这么明白了。

  "你又想吵架了是吧!"芳儿跳了起来。

  "朕都说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这么迟钝!"在朝廷他根本不可能对别人说这些,只要他说,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说的是苏克萨哈和鳌拜。

  "我哪知道什么豹子老虎的,你身边怎么可能有豹子老……你说的老虎是鳌拜?哎哟,好痛。玄烨,放手!混蛋,你干什么这么激动?"康熙听见一个丫鬟如此轻巧地说出朝廷人人忌讳的事情,大吃一惊,脸色突变,一急之下赶忙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说老虎,好吧,我告诉你怎么办。讲个故事吧,在森林里有两个被老虎追赶的人,他们穿着皮鞋……"

  "皮鞋?"康熙一头问号直闪。

  "别打岔!换个说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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