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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郭莉莎白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地跟马泥握了个手,说:"马总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然后显得热情但又不失分寸地紧挨着马泥坐了下来。

  章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大功告成的得意,用手指作了一个"OK",说:"您这儿就算齐活了。我得去照顾一下我自个儿了……"说着就扑向那一群佳丽中,像挑选牲口似的一边端详一边捏摸,"我看看你这儿是不是假的。"弄的几位小姐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其实这里面也有个说不出口的规矩:在这种场合下,主人必须率先表现出无耻和下流,否则客人会拘谨、放不开手脚。但对于章京和马泥来说,用不着这一套,章京纯粹是习惯使然。

  章京为自己选了一个身材凸凹有致、性感十足的小姐。两人显然是老相识,一见面就开始打情骂俏,边说边互相抱着躲到另一个角落里去了。在黯淡而朦胧的光线中,只能分辨出两个搂在一起的人形在缓缓地蠕动着。

  马泥想竭力地控制着自己,但面对身边郭莉莎那对妩媚的眼睛却又实在是心猿意马,不能自制。郭莉莎坐下以后也在悄悄地观察马泥,听着马泥那粗重的喘息声,她善解人意地拉起马泥的手请他下去跳舞。

  一下舞池,郭莉莎就双手环绕挂在他的脖子上,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没有什么舞步而是搂紧了挪蹭。马泥虽然十分不习惯这种跳法,但体内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的冲动,如潮水般一浪一浪地席卷而来。他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对方,并在她的腰身上下抚摩着。这是一首缓慢、轻柔而又漫长的舞曲,足够让舞伴互相细细探索对方身体的各个部位。

  郭莉莎双手挂在马泥的脖子上,仰脸轻声问:"马总,他们说你是超级大款!"马泥笑着问:"你看像吗?""像!不但像,而且就是!"郭莉莎肯定地说,"我的眼睛特毒,看人特准。你就是一个特有钱的老板,而且心地特善良。"马泥觉得这个丫头不仅靓丽而且挺逗,就顺着话茬问她:"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呢?""你吧,"郭莉莎想了一下说,"表面看着穿得挺一般,仔细一看全是名牌,而且是超级名牌。再说呢,你说的是西北口音,长的也是西北人的特征。但却是什么也见过,什么也玩过。最重要的是你的眼睛。你长了一对不会骗人的眼睛。我说的对吧?"马泥愈加兴奋起来,他觉得很难碰上这样漂亮而聪慧的女孩,就搂紧了她,调侃着说:"他们在骗你,我是从西北来的大灰狼。"郭莉莎用力搂了他一下,说:"那正好,我是从东北来的小绵羊,你吃了我吧……"

  马泥已经难以自制,体内欲火熊熊。他凭自己仅有的一点理智在控制着自己。继续与郭莉莎对着情意绵绵的情话,不一会儿,就知道了她的全部身世和现状。郭莉莎今年23岁,外语学院应届毕业生。已下定决心留在北京,却又不想以婚姻为代价;经多方努力但至今找不到满意的接收单位……"猴腕"的确是她的远亲,找一个大款做靠山,是她亲自拜托"猴腕"的。她也偶尔来这里坐台,目的是来傍一个称心如意的大款。但是太难,她请马泥别多心:有钱又长得帅的老板靠不住。傍上他,他又在外面花心。他身价上亿,就是不给你花一分,急死你!说句不好听的话,找一个卖菜的,挣一百块钱,他能给你花九十九块。要说帅男人,她的男朋友就非常帅,但穷得吊蛋精光,只能是"玩儿"。她愿意结交马泥大哥,当然也希望他能帮助她。并暗示他: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马泥实在不敢想,现在的姑娘居然现实得如此一塌糊涂。对"钱"的表白是如此赤裸裸而不加掩饰。在感叹世风日下的同时,他也相信她的表白是真诚的,心情却沉重了起来。他想起章京说过的一句话:"脸蛋越漂亮,头脑越愚蠢。"假如她一开始就直白自己就是"鸡",事情倒简单多了。她越这样坦诚相待,马泥就越觉得自己有了责任。

  他揣摩,章京这是想在他身边硬塞一个长期的眼线,以确保这一单生意的可靠性。在当今中国,商人们每一步都是要把"利益关系"放在首位的。而融通关系的手段无非就是"钱"和"色",但从实践来看,用这样的手段来维系的关系多半不牢靠,凡是用这种手段与你套关系的人你千万要提防。而且这样的人无论智商还是素质比他马泥至少低两个级别,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思忖片刻,索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拉起郭莉莎,过去拍拍章京的肩说:"我们先走了。"

  章京愣了一下,立刻从已被剥得半裸的小姐身上跳了起来,对郭莉莎说:"你要多少钱?"顺手掏出厚厚的皮夹子。

  郭莉莎一副清白正气的面孔,挽着马泥的胳膊说:"先生,您搞错了,我从来不卖身。"

  马泥指指桌上的酒杯,冲他做了个鬼脸,拥着郭莉莎推门而去,剩下章京在那儿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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