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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赵世诚搬出一箱罐头,锁好每一道锁,才回到二楼。

  阿青撕开纸箱封口,掏出几瓶罐头,仔细看了看说:“世诚,这些都不能吃了,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的?标签上的保质期全Long

  long ago了。”

  赵世诚笑嘻嘻地拿过来看了,不无讥讽自己地说:“我真是严监生、葛朗台了。有时间要把里面清理一下,能卖的变卖掉算了。”

  然后,他只得又跑下去扛来一箱未过期的罐头。

  阿青洗了几个碗碟及调羹,启开一瓶杨梅的,一瓶荔枝的,倒进一个敞口的大透明罐里,放进微波炉,然后打开电源。

  待水热了,她又给赵世诚倒了大半杯水,细细用调羹搅着,感觉不怎么烫了,便端进客厅里。赵世诚正在陪着小形看电视。

  男人说了声“谢谢”,女人只是笑,未吭声,站在旁边看着男人吃药。

  男人吃药如同他吃饭一样,把所有的药都倒在手心里,一口全捂进嘴里,仰脖便灌了几口水。

  “当心呛着。”女人嗔着,“头还痛吗?”

  “只剩下痛了,”男人看着女人关切的眼神说,“偶尔还有点隐隐的胀,不过,没大事了。”

  女人不说话,返回厨房。

  不一会儿,女人用紫檀木精制的托盘端进来了杨梅汤荔枝汤,放在父女俩面前的茶几上,仔细地把汤水舀到三只浅花淡清的小碗里。

  做好这一切,女人轻声地说:“父女俩就仔细用了吧。夜已深了,明天上午你俩还要到飞机场赶飞机呢。”

  小形说:“青姨,你不送我到上海?”

  阿青坐到小形旁边,拌均匀碗里的汤水,然后一口口慢慢地喂着小形。

  “有爸爸送你去,不是更好吗?”

  小女孩便不说话,仰着小脸让阿青一口口地喂她。过了一会儿,小女孩忍不住又问:“青姨,你会经常到学校看小形吗?爸爸不看我,你也不常去看我了吗?”

  阿青被小女孩问得心内酸楚,便安慰她:“乖外女,爸爸怎么会不去看小形呢?青姨也会经常去学校看你的。”

  赵世诚听得心里一阵抽紧,只得装作没听见,埋头用自己那一份甜汤。

  然后,他抬起头,湿润着眼角对阿青说:“阿青,你也喝吧,我来喂小形。”

  女人便和男人换个位子,让男人喂自己的女儿。女人瞟了瞟他父女俩,低下眼皮不说话,慢慢用着碗里的杨梅汤。

  杨梅汤有点甜,就像情爱;杨梅汤有点酸,就像爱情。

  女人用完后,就劝小形去睡觉,大概小女孩怕明天又要离开爸爸离开青姨,又兼之刚才在车里睡了一会儿,便缠着两个大人不肯去睡觉。

  后来,赵世诚也劝,小女孩才不情愿地让阿青抱到浴室去。夜太深了,阿青只给小形简单地洗洗,给她穿好睡衣,抱到小女孩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小女孩要阿青陪着自己睡,阿青说:“外女,你先睡,我把盘碟收拾一下,洗洗澡就过来陪你。”


  阿青洗完碗碟后,才到浴池里冲澡。

  上一次在这里洗澡是什么日子,女人记得非常清楚,或许会记一辈子,或许比一辈子还要长,就是那次,自己懵里懵懂的身子被男人变成了洁净的少妇,以后,渐渐的,心理上也慢慢从女孩子转变成女人的心态。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阿青用指甲轻轻剔尽女人经期里最后的残红,怕留下任何的异味。想到这里是男人的家,是男人的浴池,心里又有些怅然。

  她挑剔地读着自己莹白肌肤上的纯洁,读着自己快要瘦成骨架的如绸女体,心底不知是喜是悲,自己如此暧昧地、不知有无结局地和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是努力还是自欺?是堕落还是自怜?是糟蹋自己还是食人剩羹?

  为何女人的皮肤总忘不掉对异性抚摸的思念?

  06

  女人感觉自己心房里溢着一股暧昧的、温热的、懒洋洋的欲望,仔细剥开它的内蕊,却又发现紫色的诱惑间,低泣着缕缕对自己堕落于男人的不甘心。不能压抑自己,又何必放纵自己?女人在对灵魂的压抑与放纵之间,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在校园里,许多学生只追求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阿青从心底就否定这些东西,这不是自己的性格。她模模糊糊地想着,如果刚才自己执意要下车回家,依男人的个性是会送自己回去的,但自己却又鬼使神差地回到这幢房子里,自己把自己也把男人拖入深夜里。既然是投怀送抱,却又为何放不开,拼着一场躲躲闪闪的心甘情愿,放纵里却又心疼自己的迷失?

  他会不会瞧不起自己呢?自己会不会被他认定了是个轻浮的女子呢?为了灵魂里那份迷失,轻浮就轻浮吧,让他疼自己一回吧,让他误会吧,就让自己为心爱的人堕落好了,为何刻意回避一份独属两人间的暧味?

  爱,难道有错吗?

  为何不天天过国庆节呢?明天,大家又要各奔前程了。赵世诚又会皈依他自己的世界,她也要寂寞地回到学校,还会在爱情的小路上想着那个男人。

  女人迷迷糊糊想着,自伤自怜着,浅寐了一会儿,渐冷的水凉悄悄咬着女人的肌肤,女人突然微笑起来,男人肯定还在外面等着用浴室呢。

  潮湿的女人浮出来,长发赤裸地泼墨写意于裸胸间,暗香浮动……

  女人擦净自己,先到小形房间,发现小女孩已睡,是用等她的姿势倚着床头睡去的。阿青怜惜地给她关掉大灯,只留下小夜灯亮着粉红色的弱光。阿青又帮她摆正睡姿,让一对小手小脚并拢,仔细给她盖好毛毯,才轻轻退出来关好门。

  女人穿着宽大的睡袍,趿着木屐来到客厅,赵世诚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她。

  女人也陷入他的沙发里说:“你去洗洗吧,让你久等了。”

  男人站起来,笑笑说:“我还以为你在浴池里睡着了。”

  女人仰脸羞赧地笑笑:“是半醒半睡呢。”

  男人闻了闻女人肌肤上沐浴液的余香,禁不住轻轻拢住女人,低头吻了吻女人干净的眉眼,才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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