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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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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匆匆地跑回家,一路上,欧阳娇很担心司徒强起来去范中医的诊所寻找她的行踪。还好,进屋看见他还躺在床上,她赶紧把那张纸条揉了,扔进撮箕。 她的眼光在厨房的餐椅上凝住了,那个高靠背木质包皮坐垫的餐椅,是他们结婚装璜屋子时买的,一共两把,一人一把,相对而坐,但现在其中一把的靠背上,一根木条被打折了,凑上去看,断口处有几缕干涸的血迹。 她什么都没想,脑子里风啸浪吼,也不可能想什么。她跑到床面前,看见司徒强露在被子外的右手背上,果然有一团皮开肉绽的伤口。 她双脚一软,瘫在地上,脑子嗡嗡乱叫。她想象着在她走后,悲极气极而无法出气的司徒强,是怎样地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这个椅子发泄着他的愤怒啊,只那么一下,如此坚硬的杂木椅条就被打成了两半。他没有把愤怒打到她的身上来,如果打到她的身上,她会无怨无悔地接受,哪怕从此被打进阴间。 她不知在地上跑了多久,也不知司徒强到底睡着了没有,她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想把他推醒,又怕看见他那张阴沉疲倦的脸。她想起他洗了澡,决定去给他洗衣服。 她心神不宁,神不守舍,给衣服打肥皂,几乎涂完了一整块肥皂还不住手,也不知自己在干些什么。 “我自己来。” 是司徒强的声音,她一下惊醒,一抬头,司徒强已经来到身边,近乎于无礼地把衣服抓了过去,抓住就狠狠地搓。 “我来洗,”她低声下气,“你去休息。” 她伸手拿衣服,被司徒强用胳膊肘挡开。 “刚才我去诊所请假了。” 她怯怯地说,紧张地拿眼睛瞟他,他一声不吭,只是狠狠地搓衣服,好像根本没听见有人在说话。欧阳娇喉头一哽,泪水出来了,她连忙回到屋里。 司徒强晾好衣服走进来,欧阳娇把头扭到一边,擦干泪水。司徒强站在屋中央,好像在想什么,一会,他说。 “我出去一下。” “我和你一块去。”她站起来。 可是司徒强已经转身出了门。 当大门传来关门声,欧阳娇再也无法控制,放声大哭起来,那种绝望的阴影紧紧笼罩心间,再也驱散不开。她对前途已经无法把握,因为深感要想戒毒是难上加难。但是她却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哭,茫然无助地哭。 突然她的心一阵抽紧,害怕得连哭声也嘎然而止,司徒强肯定去他父亲那里了,一想到他父亲,那冷酷之语就响在耳畔,直令她毛骨悚然。啊,司徒,是我害了你,是我毁了你,我是祸害,我该死! 那个逃避的念头再次从她的心底冒了出来,而这次她竟然没有去推开它,她反而在想这个问题时平静了好一阵子,直到意识到这种平静是来自一种解脱感时,她才又一次失声痛哭。 司徒强回来了,原来他买菜去了,欧阳娇很惊奇他这一行动,他还有这份心思?菜很丰富,有她最爱吃的剔骨鸡爪和蟮鱼,还有两瓶啤酒。 司徒强进了厨房就再没有出来。欧阳娇怯怯地走过去,见他正在洗莱,便试着靠近水池,拿起一把蒜苔来择。司徒强没说那句“我自己来”,算是默允了。于是欧阳娇连忙去拿围裙替他围上,他也没吱声。 做饭的整个过程,他们配合很好,就是没有说话,不过气氛不再那么沉闷的严峻。 吃饭的时候,司徒强倒了两大杯啤酒,欧阳娇的脑际突然一闪:这莫不是告别酒?看他那样从容的样子,莫非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但她的心只是颤抖了一瞬,立刻就平静了,这是一种安宁,一种卸下了沉重的良心包袱的安宁。告别,于他于己,都是一种最好的、最快的、最简单的、最根本的解决办法。 只是当她望着司徒强时,她的心立刻引起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当然这不是动摇,相反更坚定了她离开他的决心:司徒强疲乏得厉害,面容悴憔,目光浑浊,这不仅仅是身体虚弱的表现,更是由于灵魂备受煎熬的结果。 她愿意接受他最严厉的惩罚,只要对方心里痛快,这样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就可以减轻自己良心上的负担。可是司徒强连一个指桑骂槐的字眼也没有。他说话了,口气平常,只谈他在双江镇的见闻,而且看不出他是在谈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就好像他今天完全是一次正常的回家。但欧阳娇是知道的,他的内心绝对是另一种情况,是凄凉的黑暗,是浓重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克制力。她不知道他的克制力能够持续多久,但她总感到有事情要发生。好在她已经有了赎罪的准备,那就是:由他怎样发落,她绝对心甘情愿。 一会儿,司徒强停了话音,拿筷子指指蒜苔炒蟮鱼:“吃吧。” “嗯。”她点点头,拈了一片蟮鱼,也许非常鲜嫩,但她嚼在嘴中,却一点没昧。 “剔骨鸡爪。”他又说。 “嗯,谢谢。”她回答。 越是客气,越是不祥,她越是渴求般地等待着。 什么也没有等到,只听他又继续关于双江镇的话题。 “我在双江镇,”他说,“时间不长,知名度还不小了,真没想到。”他甚至笑了一声,“前天,有个跑运输的个体户为儿子娶媳妇,指名请我去吹婚礼进行曲,不到一个小时,给了我两百块钱的红包。要是天天有这样的好事就对了,半个月你的培训费就够了,也不至于让我在双江镇呆这么长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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