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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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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娇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惊讶地瞪着那叠钞票。 “拿着吧,看雷总经理对你多好。”瘦狗说。 雷总经理捉起他的手,把钱放在她手掌上。 欧阳娇低头再次看着手中的钱,心里涌起一阵伤感,假如早有这一千块钱,她也不会去找常光福了,也不会被司徒强的父亲撞见了……对了,她还要去赎戒指,还要回家。 “我不要。” 她站起来,把钱还给雷总经理,只是动作不是很坚决。 “雷总经理喜欢你嘛。”瘦狗把她伸着的手拉回来。 “那我就借,以后还。”欧阳娇也实在不想让这笔钱就这样轻易离开身边。 “随便,随便。”雷总经理手一挥。 “还用还?”瘦狗凑在她耳边笑嘻嘻地说,“跟了雷总经理,他的钱还不就是你的钱。” “是的,是的。”雷总经理连声应道。 “跟他?”欧阳娇望着皮狗问。 “去广州。” “不,我哪儿也不去,”她拼命摇头,“我走了。雷总经理,这钱,我借,谢谢你。” 68 赎回钻戒没费多大周折,当铺经理很讲信誉。 但回到家,欧阳娇却惊呆了,司徒强坐在沙发上,悄声无息地,如一个游魂野鬼。他的样子也如落魂一般,两眼深陷,目光失神。见她回来,他立刻抬头,大睁双眼,焦急而又惊疑地审视她,仿佛渴望得到什么答案。 欧阳娇明白,事情果然来了,司徒强肯定是接到其父电话后特地赶回来的。她心口一阵痉挛,内心害怕,手脚僵直,就这么呆呆地立在门口。 司徒强两眼一闭,痛苦而失望地垂下了头,紧握双拳。哦,那个书生一见十年后的浣纱女也是这样吧,在那大红灯笼高高挂的青楼,在那笙歌悦耳的香房。今天的姑娘为什么与古时的女子一样,还是守不住自己的誓言,还是守不住自己的爱?时间为什么对痴心的男儿那么残酷,要一刀一刀零剔碎剜地阉割他的一颗赤心? 欧阳娇仍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副听天由命的驯顺,只等暴风雨的来临。 然而司徒强的第一句话却是:“我洗个澡。” 欧阳娇回过神来了,忙说:“我给你拿换洗衣服。” “我自己来。”他疲倦地说。 “我去给你开热水器。”她又要进厨房。 “我自己来。”他还是这么一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 欧阳娇惶恐不安地看着司徒强脚步无力地走进厨房,她咬紧嘴唇,泪水溢满眼眶。 她赶紧出门买菜,割了一斤多肉,买了两个牛肉罐头,切了一半卤鹅,一只烧鸡,买了些蔬莱。回来时,司徒强已经洗好澡躺在床上,仿佛已经侧身睡着了。她小心地唤了两声,没见他动,她不敢去碰他,就进厨房做饭。一边做饭,一边流泪。现在她特别的伤心,也不知是特别的内疚,还是特别的自怜。 做好了饭,欧阳娇坐到床边,她知道司徒强没有睡着,他睡着了有轻微的鼾声,而此刻却声息俱无。 “司徒,起来吃饭了。” 她轻声唤道,并拿手推了他一下。 司徒强一下翻身坐起,两只脚在床下胡乱划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拖鞋,他默默地走向饭桌,默默地坐到桌边。 她给他夹菜,他手中的饭碗下意识地一缩,还是那句话:“我自己来。” 这几个字像一支支利箭,他每说一道,就仿佛是往她心里发射一次,她的心已被刺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欧阳娇希望他问她,该来的惩罚就早来吧,然后她就向他解释,虽然是撒谎的解释,也比现在这种潜伏着危机的沉默气氛好得多,这种沉默,就是一只羔羊被绑在猎人的案板上,当那一刀迟迟没有宰下来时,羔羊心里所承受的巨大恐慌啊。 但是司徒强始终低头扒饭,不多说一个字。 吃了饭,司徒强又上床面朝里边躺下了,欧阳娇想了半天,一咬牙自己脱了,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紧挨着他,象一个担心打碎了珍贵器皿的孩子。几分钟后,她想把他扳过来,他却显然在拒绝。她忍着内心的伤痛,硬把他的手拿起来放在她滚烫的胸脯上,他的手像装有弹簧一样,又自动缩了回去。 欧阳娇绝望了,这种气氛,还不如他打她,狠狠地打,或者骂她,暴风骤雨般地骂,即使是打骂得她满地乱滚乱爬,血流全身,都比这种不明不白地沉默的鞭答要舒服一万倍啊。 她撑起半边身子,伏在他的肩头上,语言已经是一种哀求了,说:“司徒……” 司徒强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是在竭力控制某种情绪,他既没回头,连眼睛都没睁一下,只听他厌烦地说:“我累了。” 欧阳娇痛楚地躺回枕头,心儿碎成了一地玻璃碴。 然后,一个阿欠冲口而出,眼里飘过一团黑色的迷障。糟了,她一个滚翻从床上爬起来,毒瘾提前犯了,这是往往会有的情况,遇到心情不好或受了刺激,毒瘾差不多就会提前发作。她决不能在司徒强面前出丑,决不能让司徒强看见她在不贞的罪过以外,还有吸毒的劣迹。她站在屋中央手脚忙乱地穿衣服,无论泪水怎样的汹涌、她都只能暂时离开自己的爱人,别无选择。她穿好衣服,留了一张纸条,上写: 司徒: 我去诊所请假。 你的欧阳。 搁下笔她再不敢耽搁一分钟,一埋头,匆匆奔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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