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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传来一声高喊:“乘警来了!”

  行窃的一伙人行动迅速,几乎一阵风似的撤离了现场,只有那个刀疤脸好像还没出够气似的,恶狠狠地指着司徒强留下一句:“小子,总会给你娃娃算账!”

  歹徒们消失在另一节车厢的人群中,一路上有人问道,唯恐沾染病菌一样,他们跑起来就像行进在无人之境。

  一股羞辱的怒火从司徒强胸中升起,刹时烧没了心中的理智。他是那种常见的老实人,但老实人一旦发怒,往往胜过惯操此道的野蛮人。他迅速从马桶包内取出一把水果刀,一跃而起:

  他大喊一声,“老子拼了!”

  可是他却没有扑出去,因为他的胳膊被对面座位上一个农村老大娘死死拽住了。

  “娃儿,”老大娘心悸地极力相劝,“去不得呀,他们人多,你要吃大亏呀。”

  周围“看电视”的观众此时相继活了过来,也是众口一辞地摇头相劝:“小伙子,吃点亏算了,那都是些亡命之徒,心毒得很呢。”

  “乘警没有来哟,”一个退休工人模样的男人说,“那是我随口吓他们的。”

  姑娘被眼前的情况弄糊涂了,秀挺的小翘鼻子微微一耸,问司徒强:“这里怎么了,”她转动着脑袋又问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大娘白她一眼,没好气地顶一句:“什么事,你长起眼睛没看到呀?”

  姑娘不知别人为何要冲着她发火,又问:“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老大娘眼睛瞪圆,火气更旺:“还不是为了你!你看你的皮包,要不是这小伙子,里面的东西早就归那些砍脑壳塞炮眼的了。”

  姑娘忙低头检查,果见皮包大敞其口,用手一摸,摸出三张百圆券。

  老大娘见状,摇着白发苍苍的脑袋,更加不满地向着周围的乘客说:“她一个人的钱没丢,人家小伙子的头倒是差点打破了。”

  司徒强坐下来,摸摸嘴,火辣辣的,好像嘴皮子肿了,牙齿更是痛得厉害。他往地上吐了一口,红红的,是血。

  姑娘低头看他,再看看自己的皮包,大概明白了个中情况,语气立刻带上了浓浓的歉意:。

  “你是为我挨的打了?”

  司徒强痛苦地捂着嘴。这还用问吗,真是!

  姑娘弯着腰来看他,口气是浓浓的关怀:“真对不起,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说着伸手要去拿开他捂嘴的那只手。

  司徒强皱着眉头把她的手挡开,心烦地说:“算了,算了。”

  姑娘掏出一条花手绢,不由分说,要去给他揩嘴角上的血迹。

  司徒强还在窝火,把头一偏,明显的要脾气。

  这一下姑娘发火了,她把腰一挺,嘴一撇:“喝,挨了一个打就了不起了!要给你下跪才行,是不是?”

  司徒强一怔,没料到她还成了满有理由,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这就对了嘛,”姑娘的口气立刻缓和下来,“别动。”

  她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替他擦净血迹,看看外面没伤,血是口中流出来的,大概是牙龈血,或者就是口腔内什么地方受了创伤。

  “还好,盘子没划破。”她笑着,向他眨眨眼,“要不然,这么个帅小伙,找不到一个漂亮老婆,那就太痛苦了。”

  她的话引来了一些笑声。对面那个老大娘气也消了,竟和姑娘开起玩笑来:“你可以成全他嘛……”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连忙改口,“哦,哦,说个笑话,莫当真。嘻嘻!”

  姑娘一点不窘,竟跟着老大娘笑。

  现在司徒强和姑娘离得很近,面孔对着面孔。姑娘说话时的热气都扑到了他的脸上,馨香柔和,荡人心旌。他把她看得更清楚了。她的双眼皮很明显,迷人之极,大眼睛清澈明亮,瞳仁里映出了他的两个小影像;鼻尖稍稍有点翘,这大概就是她活泼俏皮的原因。

  他的心儿在“咚咚”地跳,大气都不敢出。

  姑娘继续替他揉脸颊,他的左脸发烫,仿佛一块红发,上面有几根红红的指印,那是挨了耳光的结果。

  她怜借地柔声问道:“好些了吧?”

  其实没好,但他已忙忙地点头:“好些了。”

  姑娘眼中又闪过那种狡黠、讥讽,但却是善意、友好的目光:“女人的手,比什么名贵药品都重要,是吧?”

  他不好意思地笑。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姑娘平和地微笑说,“刚才你搂我的肩,为什么?”

  老大娘快人快语地接道:“那两个坏蛋东摸西摸你的包,人家小伙子保护你,就说你是他女朋友,他们就收手了,但是又不能肯定。觉得你们不像,小伙子才做了那个动作。哪晓得你一醒,就戳他的漏。”

  姑娘一听,很有几分感动,伏在司徒强耳边,小声说:“哥们儿,原来你把我拿去当了一回女朋友,你脸上的伤,值呀。”说着她直起身体,“好了,现在你自己揉吧。”

  姑娘坐回座位,掏出“健牌”,递给司徒强一支,替他点上,然后自己点燃一支。

  一时无语,默默抽烟。火车的隆隆声变得格外响亮。

  风波告一段落,车厢恢复了正常,聊天的,静坐的,吃喝的,下棋打牌的,干什么的都有,就没有一个人再敢打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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