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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两人一直回避谈论林平。林平,在两人青春的背景上投上的那道暗影,对亚玲而言,也许淡了,对山妮,那道暗影积聚了许多的恨与怨。山妮不想对亚玲说自己婚后与林平之间的怨恨。

  “想不想出国”。亚玲问山妮。出国?山妮想这不太可能。考托福,她已没精力。嫁人,自己不再年轻,带着沧桑的情感与苍老的心,置身于陌生的国度,置身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文化语言背景之下,难道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出国,山妮认为对自己而言,无非是一个传说罢了。

  见山妮不语,亚玲说,认识一些四十多岁的留学人员。其中也有未婚的。对这些人而言,还是想有个家,想找一个有素养有学识的女性,共度人生。

  山妮笑着说,他们想找的,可能是年轻女性,而我,已不再年轻了,尤其是心理上。

  亚玲说,你如果真的想出去,我可以留心,但反过来说,你自己不要过于看重对方的年龄,比你大十多岁,应该能接受吧。

  山妮笑了笑说,你先生不就比你大了十多岁吗?

  那就这么说,回去后,我来给你物色。

  那天与亚玲的一席话,山妮第一次有了出国的念头。那为什么不呢,换一个环境生活,忘掉那些不愉快与创痛。

  临分手时,亚玲给山妮一瓶香水,精致的包装。山妮心想到底是环境的作用,亚玲的举止作派,衣着,也精致得恰到好处了。而自己被一段段的情感经历弄得疲惫又憔悴。

  街上的晚景,五颜六色,是嘈杂的梦的色彩,街巷是梦的回廊,喧哗中蕴含着难以言说的空旷。

  风已经有泠意了。羊毛衫外套已抵挡不住寒凉。街头的梧桐树整个儿秃了。那天山妮借资料回到办公桌前,楼下传达室打来电话说,门口有人找她。

  山妮下楼去,一个妇人的雍容华贵,照亮了暗淡而又简陋的传达室,与她坐着的那排破旧的布沙发形成鲜明的对比。见了山妮,她起身点点头微笑。山妮也冲她笑笑。在这简短的点头与微笑中,山妮感到一束带着无可比拟的关注的目光。探照灯似的,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把自己探了个够。但因为那目光经过某种柔和的包装,并不使人感到锐利难受,相反,还有某种沐浴于光照中的感觉。

  你是山妮吧,她说。

  山妮说,是。

  接着她说,你感到意外吗?我是凌云的母亲,特地从徐州来的。凌云出国到南非看他父亲去了,来不及向你道别,委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山妮接过那信,信封上没有一个字。

  凌云是怎样与他母亲谈起自己的。山妮不知道。她甚至有些不高兴,凌云有必要与他的母亲谈起自己吗?山妮捏着那信,像握着一件被人不知所措硬塞过来的东西。

  凌云的母亲,一个物质生活充裕得过分的妇人,金黄色的做工精致的羊绒衫外套,大波浪的发型虽然有些过时但也只有这种发型才能恰到好处地弥补她头发的稀少。脸颊上了看似不经意实则非常刻意描绘过的妆。一些线条透出某种幽怨之气,她的憔悴不是表现在脸上,而是表现在整个身形上与举此中。脖子绿色钻石与手指上的铂金钻戒互相辉闪出某种灼人眩目的光。

  听凌云说你是独自一人在南京。你父母肯定很牵挂你。山妮,阿姨我是第一次见你,说话也许冒昧了,赶紧成个家,让父母放心,对凌云,我就很不放心。你不知道,做母亲的,对儿女的那份牵挂,无可言说。

  山妮想告诉她自己是成过家的,后来那家散了。

  山妮问她今天是否还要赶回徐州,她说要在南京买些东西,住宿已经安排好了,中心大洒店。

  临别时,凌云的母亲以长辈的温暖手势拍拍山妮的肩膀,那份外在的热络让山妮感到某种内在的空落,凌云母亲走在街头的身形,与当时街面上冷风吹起的光景,非常的合拍。有些人,天生就属于都市,天生就与都市融为一体,山妮有一份隐痛,就是自己虽然具备了一份都市人生硬的面容,但内心却又在反抗抵触自己这付面容。某种质朴的东西让人感动却永远的失去了。

  回到办公室,山妮展阅那信,好几页,满是自负的笔迹。那信当然不是凌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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