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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方婷问山妮说,你喝点什么,是饮料还是茶水。

  李浩呢,他在哪?

  李经理正忙着哪,你等一下吧。一个山妮不认得的男人说。

  谁是阿明?

  我们这儿没有叫阿明的。电话是我打的。一个相貌还算端正的中等个头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说。

  电话是谁打的都没关系,我们尊敬的李夫人来了这就行了。说这话的那人渐渐把自己的脸面从叠在一起的女人的脑袋中分离出来。

  “世界太小了,山妮。”林平把腿上娇小的女人推开,站起身,走到一面墙边,轻轻一拨拉,另一个小的空间在灯影下浮露出来,那里,是更昏暗的灯光是更浊重的酒气。伴以更幽柔缠绵的曲调,一张窄小的床上,两具赤裸的身子正拧扭在一起。女的发出一阵阵轻轻的呻吟,男的猛力地施加他所能做出的动作。林平关上那扇门,两手交叉于胸前,以一付鉴赏家的口吻与神情说:多么地富于激情呀,李经理在自己的床上是不是也这样,你是不是也发出这样的呻吟。我记得你总是忍不住要发出一些叫唤的。

  叭!叭!山妮拚足了劲也不知自己到底甩出去了几个响亮的耳光,只觉得自己的手掌麻麻辣辣的疼。

  林平捂着脸颊,阴阴地笑了说,电视电影上这样的镜头还少吗?有什么看不下去的,现场直播更生动更具体。

  山妮又扬起手,但被林平狠狠地抓住了。山妮狠狠地喷吐出几口唾沫砸在那张阴冷得变了形的脸上。山妮用脚踏那门,想把唾沫吐到床上的那对男女,但她没力气了。林平最后把她拎出那道虚掩的门,说,你去报警去找扫黄办吧,说我和李经理在剽娼,我们恭候着。

  山妮不知自己怎样坐上出租车回到家的。夏夜的风,那么酷热又那么阴冷。泪,那么寒凉。林平,使出了他最阴毒的一招。几个月后,李浩对山妮分析他那天的所作所为,他认为是林平暗中在他的酒里加了春药。既便李浩是酒后的糊涂与不明真相又抗不住春药的药力,山妮也无法原谅。她怎能忘记怎能忽略那个小房间里不堪入目的一幕。

  李浩回家了,但他身上的那股浊气,无论在心里还是在生理,山妮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挥之不去的厌弃。

  那个夏天,湿热又漫长,蝉的鸣声,亢奋中既枯燥又寂寞,还透出说不出的无聊。

  从此以后,晚上不断有电话号喊李浩出去,山妮听出那是方琼的声音。山妮曾当面问过方琼,在这场布满计谋的好戏中,她如此卖力,林平到底给了她多少钱。方琼以一种山妮无从理解的表情与口气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致命的是她爱上了李浩,而且是早就爱上了,过去是默默的,现在是理直气壮的。难道这不够吗?还说山妮该识趣地退出了,再坚持下去不仅滑稽而且极其无趣。

  李浩不管多晚回家,山妮再也不问。床上的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段空旷的真空地带。

  离别 一 原谅一个人,并不容易

  八月的天空又高又兰。八月的雁阵渐去渐远,八月的树木,绿到了极点开始变黄。

  八月的空气里,燥热中涌动着寒凉,八月的天光莫名地让人感到忧伤。

  这是八月的上午,麦黄色的阳光斜斜照进窗来,办公室的窗台上,山妮眼前的君子兰,翠绿浑圆的叶子,顶着一张丰满的脸,一付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样子,无识无知地映衬人的快乐与愁苦的无常。

  透过君子兰,透过米兰与龟背竹的绿影,窗外几十米处的市民广场,城墙上空无一人,秋阳下,无声地展现古老的空寂,无数的离乱与情愁,无数的悲愤与泪水,消失在风中。广场上,成菱形图案的绿草,在地下水柱的喷浇中,绿得不真实,青砖瓷瓦的空地上,有人散步,悠然中透出寂寞。小孩逗点似的身影,歪歪斜斜的。石橙上的一对恋人,青天白日下的爱抚与依偎,像某种急促地抓紧。下一刻他们也许是陌路人。若干年后,他们也许是仇人,谁知道呢。

  山妮的目光由远及近,投向秋阳下远处古墓似的楼房,最后越过楼房投向天边处模糊的一线山峦。目光迟缓散淡。心灵上的尖锐剌痛早已过去。现有的,是隐约的麻木与可怕的衰微,脸与心,是憔悴的,破败的。

  同事的冷眼打量与不怀好意的好奇,林平的由爱而恨的恶毒,李浩的背弃以及彼此间深不可测的冷漠,使山妮感到找不到一个可停靠的地方。站在高层办公室里,就像站在空中,办公室的用具,办公室里的人与物,成了遥远的背景。

  一朵洁白的云,轻盈地飞过天空,打山妮眼前掠过。洁白的云,它凝聚它合成的是怎样的烟尘与云雨。山妮不知道。那个秋日的上午,山妮盯着它,看那朵洁白的云,消失在天的尽头。

  流云的洁白,让人羡慕也让人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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