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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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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单独面对,山妮笑着对李浩说,总算为我母亲了却了一桩伟大心愿,我母亲喜欢你甚过喜欢儿子。 老人家喜欢的是女婿,未必是我。 没良心的家伙。 不信你试试,你若带的是别人,说不定她老人家更喜欢。山妮心想倘若真的允许试试,她下次再带别的男子回家见母亲,母亲恐怕是挥着捶衣棒不许进门,本份,规举,格守妇道,生儿育女,在母亲看来,一个女人的生活就如此简单,至于那种电视电影上昏天黑地刻骨铭心的爱,在母亲眼里均是饱了没事干闲得发慌了的无聊勾当,至于一些男欢女爱的镜头,母亲要么闭上眼睛要么是离坐而去,床第之欢岂可如此展览于众人眼皮底下。几个与母亲经常在一起闲聊的岁数稍小些的老太婆经常在玩笑之余难免说些荤话打趣,但他们把那荤话说得既生动又形象有的还促狭地问对方是不是昨晚在床上与老头子就是这么干的。说完往往一阵浪笑,咧嘴弯腰,骨节松软,言语上获得的快乐恐怕有时还超过床第之欢。每每这时,山妮的母亲又是撇嘴又是斜眉瞪眼,有时歪过头去让那话与浪笑或拐弯或是擦过耳朵飞往某个她看不见的去处。总之,什么神态最能表现出她的不屑她就取什么样的神态,这又激起了那帮婆娘们更热切的笑,那声浪足以使某扇沉沉关着的门砰的自动打开,笑够了抹嘴擦眼之余她们又说,真想不到山妮她娘是怎样怀上那么几个孩子的。是不是山妮她爸百发百中啊。接着又是猛笑,山妮母亲于是正色说,都七老八十了还那么不正经。 所以,从小到大,山妮姐弟几个从未见母亲与父亲有过什么亲热的举动,甚至拉拉手这样的动作也只是在山妮的母亲处于某种危险关头比如要跌倒了比如生病了头眼晕花了等。山妮有时也想难道父母可真的就没有过什么浪漫念头,真的就认为活着就是挑着生活重担就是生儿育女。尤其是父亲,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很英武,英武中透出某种才子气质,虽没见父亲阅读什么小说,但过年时自己家及临居亲戚家的对联都有由父亲书写,年年翻新家家各异极具意境,关于婚嫁的对联,除了洋溢着喜气之外还有对良辰美景的简约描绘。山妮还想,如果父亲不是因为祖父贫穷当上了土八路如果是生于豪宅大院,肯定是一个彻头彻尾地地道道的风流才子。很多年以后,当山妮在南京某个秋冬的晚上闲来无事为淡淡的乡情所牵再次思量自己父母的生活思量父母性格的巨大差异思量自己的生活大大超出了母亲所认为的女人生活准则范围,山妮隐隐约约想起了很小时候母亲曾说过则解放没多久她是如何千里迢迢孤身一人大字不识一个一路问寻在好心人的指点下赴四川找到了父亲的部队,见了父亲。隐隐约约想起听人说过父亲年轻时心另有所属。山妮猛然悟到父亲年轻时也是有过浪漫故事的。而母亲撇下姐姐远赴四川是不是就是去中止那浪漫故事的进一步发展呢。山妮无法肯定。她想她的多情恐怕还是于父亲的遗传吧。父亲老了,沉默寡言。与母亲的话也不多。山妮又想,父亲是有许多话的,只是没有人可与之交谈,就把那些话留在心里。父亲其实很寂寞,山妮又想。 离开家那天,母亲送他们到门外,说,下次回来带个小家伙回来,年纪不小了,我也老了。让我看看。父亲说,不要总想着浪漫,生活多的是责任与具体的事务。山妮一味地点头。看父母日渐佝偻的身影被小巷中的楼群阻隔,山妮的思绪模糊而微妙。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之间是否有爱,但欢情肯定不多。他们就那样具体地生活着直至老迈。而自己,欢情有过,痛苦有过,寂寞与种种人生疑问有过,缺乏的是具体与平实。看到身边的李浩她想总算开始了一种具体平实的生活。 弟弟及弟媳送他们到车站,弟弟的小孩知道姑姑要走,大清早起来就跟姑姑告别后才一蹦一跳地上学,姐姐哥哥在外地。弟弟说,下次回家,打电话让大姐与二哥也回来,大家聚聚,让父母也高兴,人老了,就喜欢热闹。 两人的经济实力不足以买房子,中山门外李浩的那间旧房还是原单位的。他辞职后为这房子原单位对他很有意见。因为辞职给原单位交了一笔钱。那笔钱是李浩工作时的积蓄外加他给朋友跑腿的外快。那笔钱他交得极不情愿。既心疼又觉得自己窝囊,为挽救自己的窝囊,不管原单位如何说他催他,他就是不搬,还留下话说除非溅几滴血在那间小屋。结婚后他把那房子用来存放无关紧要的贷物。 依山妮的工龄与工程师资历,本应住上两室一厅的,但单位目前房源紧张只有小套房子,比一室一厅稍大比两室一厅又小,好在结构还算合理,关健是总算有了自己的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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