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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对陈艳美来讲,与其说是来教训儿子,还不如说是来数落儿媳妇。当晓柔的朋友黄颜给她钱和口信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儿子背叛了她。陈艳美在来之前给儿子打过电话,当听说儿子不在家吃晚饭时,她便心急如焚地打车赶了过来。

  相处了这么久,晓柔和妈妈多少都知道点陈艳美的伎俩,所以她们就晾着她。陈艳美没想到这母女俩自顾自地吃饭并不理会她,便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郭伟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宁愿把钱借给外人也不给我。我都和他说过了,置办他妹妹的嫁妆缺钱,回头我会还给他的,这缺德小子。"

  晓柔母女对望了一眼。李爱红眼里满是疑问,而晓柔也一样,她纳闷几天前才借钱给郭伟的朋友强子,怎么婆婆这么快就知道了。

  陈艳美瞟了一眼还在吃饭的晓柔母女,继续说道:"俗话说得好,娶了媳妇忘了娘啊。人说,长兄如父,哥嫂嫁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这是找你借钱,而不是白要,这倒好不给不说,还把钱偷偷地借给了外人。

  见陈艳美这样含沙射影地数落自己女儿,李爱红就急了,她刚想开口就被晓柔拦住了。晓柔不想让婆婆和妈妈知道强子的事情,这是郭伟特意交代过的,晓柔避重就轻地说:"妈妈,小姑要出嫁了吗?日子定的哪天?郭伟他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个事情。前不久我还和郭伟念叨,说小姑年纪也不小了,要有合适的,就赶紧找个人把婚事办了。虽然我们现在要养孩子、要还房贷,但再困难,小姑结婚的事情,我们会根据自己的能力看着办的。"

  听完晓柔的话,李爱红悄悄竖起了大拇指。看来,女儿和这个凶狠的婆婆已经斗出经验来了。李爱红在心里充满赞许地骂道:这个狡猾的东西,话说得还真够满的,滴水不漏。既说自己养孩子的事实,也不含糊小姑子出嫁的事情,可是一句量力而行,根据自己的能力看着办就把她婆婆给拿住了。

  看来,人是在斗争中成熟的。

  李爱红都知道女儿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专门来找碴的陈艳美怎么能不知道儿媳妇话里的意思,可是这话让她挑不出毛病。要养孩子、还贷款是实情,人家也答应给闺女办嫁妆。难道要逼问媳妇:量力而行?你到底能给小姑置办什么嫁妆?

  很明显,这第一回合陈艳美输得窝囊。看着晓柔母女得意的神情,她实在忍无可忍。最终,陈艳美像无赖一样对晓柔说:"这封信给你们,等郭伟回来你转告,他那两万多块钱我先帮你们留着。郭妮结婚的时候,我会看着办的,等不够再说。本来我是没打算要你们出钱嫁郭妮的,但是你俩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我和你爸爸百年之后,家产早晚不都是你们的?你俩倒好,骗我说没钱,结果钱却都借给了你的朋友……"

  "亲家母,你别走啊,等郭伟回来再说。"陈艳美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李爱红假意上前要拉她。

  陈艳美刚走出门,李爱红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她自言自语道:这人还真有意思,自己还租着别人的房子,要什么没什么,还说什么家产。真是可笑,像是我们晓柔嫁到郭家就是图她什么似的。

  "晓柔,晓柔,你怎么了?刚才都好好的,你别吓唬妈妈啊?"原本还在自言自语的李爱红突然听到"啪"的一声,抬眼看见晓柔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

  李爱红一边喊着晓柔的名字,一边拍着她的脸,可是她目光涣散,一句话也不说。许久,晓柔说了句 "妈妈,我好累"后就昏睡过去了。李爱红看见从她手里滑落了一张信笺。

  到底是什么,怎么晓柔看了之后反应这么激烈?李爱红拾起那张信笺,看完后她气得直发抖。突然之间,她明白了陈艳美刚才那些话的意思。原来,她来找自己儿子是假,真正目的就是来数落晓柔的,她以为那些钱都是借给了晓柔的朋友黄颜。李爱红顾不上骂陈艳美,也顾不上多想,赶紧打了急救电话送晓柔去医院。

  晚上八点多,郭伟哼着小曲走在在楼道里。当他要开门的时候,隔壁的陈老太太刚好出来丢垃圾看见了郭伟。于是,她笑着说道:"郭伟,和你岳母没事吧。是你妹妹打胎对吧,我会保密的,你放心好了。"

  郭伟笑着说道:"阿姨,您说什么呢?谁打胎,我妹妹?"

  陈老太太笑着说:"不是你陪她去的吗?你丈母娘真有趣,还去医院问我媳妇,她还……"

  "妈,您在那里瞎说什么,不是和您说让您别一天到晚传话。"没等陈老太太说完,隔壁的儿子就把陈老太拉进了屋里,而且还歉意地对郭伟说:"哥们,别介意,老太太就这毛病,说了多少回就是不听。"

  郭伟总觉得他的笑似乎也不正常,他尴尬地笑了笑。"砰"地一声,郭伟关上了房门,自言自语道:这家人真是莫名其妙。

  家里黑灯瞎火的,叫了几声晓柔也没人应答。平常这个时候,晓柔都会在家看报纸等他,今天怎么不见人呢,就连丈母娘也不在,难道他们出去散步了?郭伟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想着晓柔能去的地方。当他换好鞋子,往里走的时候看到客厅一片狼藉。

  难道出什么事情了?突然她想起隔壁陈老太太的话,说什么丈母娘去医院,还说为她妹妹打胎的事情保密。难道事情被发现了吗?就在郭伟脑子里闪现出一连串的疑问的时候,他的思绪仿佛渐渐清楚了,他心里一个劲地怪丈母娘多事。郭伟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晓柔总说老太太这几天怪怪的,原来是去医院调查我去了。

  人走起霉运来,喝凉水都塞牙缝。原本郭伟是要和晓柔解释的,可是晓柔现在这个样子,他怕晓柔多心,怕影响她的情绪进而影响肚子里的宝宝。看来丈母娘嘴上说心疼晓柔和孩子,可是事情明摆着,都是她没事找事。顾不了那么多了,郭伟赶紧拿起电话拨了晓柔的手机。

  医院,晓柔躺在病床上,她看都懒得看一眼是谁的电话。她对李爱红说道:"妈妈,肯定是郭伟打的,我不想和他说话,这几天也不想见他,您告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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