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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他抬头看向来人,是从小伺候父亲的卡姆达,他有脸上永远都是那副死寂般的表情,“艾米尔殿下,这边请。”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一个简单的手势。

  他跟随着卡姆达走进一个总统套房。

  墨多拉纳正依在沙发里看着时事新闻,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迎面走来的怒气冲冲的纪言则,墨多拉纳微微一笑,“真让人惊喜,我听说,你今天会和袁小姐去民政局领证?怎么,突然反悔了?打算跟我回爱极岛了?”

  只是这样一个平常的微笑,纪言则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沉寂了一个多月的父亲不会不行动的。

  “她在哪里,你究竟把她弄到哪里去了?”纪言则抿紧了嘴角,脸上维持着平静,但胸中的愤怒像是投下的一枚炸弹,轰的一下炸开了。

  墨多拉纳摊了摊手,“Nick,我不如道你在说什么。”

  “别再装了,墨多拉纳先生,我的父亲大人。你究竟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墨多拉纳不悦地挑眉,“无论在地球的哪一端,绑架都是犯法的。你觉得我会做那种蠢事吗?”

  “如果不是你,还会是谁?你敢对真主起誓,你没有见过她?!”纪言则的眼睛死死地瞪向父亲,琥珀色的眼眸因为愤怒而不停地变化着。

  墨多拉纳淡淡一笑,“我可以对真主起警,我没有绑架她,她究竟去了哪里,我真

  不如道,说不定她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纪言则冷笑着摇了摇头,“你答应过我,只要在今年年底我找到我真心喜欢的女孩子,并在十二月三十一日,也就是今天和她结婚,你就会放我自由。原来你根本不守信用!”

  墨多拉纳的脸色一沉,“从小到大我答应过你很多事,但是,最大的错误就是放任你在你妈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我从来不喜欢强迫人,不管对那丫头也好,对你也好,我只会说我应该说的话,并且全部都是事实,而至于你们自己怎么想的,那是你们的事。我并没有阻止你,不让你跟她结婚,现在她不见了,你不能将责任全推到我的身上。从一开始,我就认为那丫头根本配不上你。我不能够容忍你为了要离开我,离开爱极岛,去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把自己的婚姻幸福全部赔掉。”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配不配得上是我说了算!我从没有觉得她哪点配不上我!我花了五年多的时间才等到她,如果不能够跟她在一起,而是跟你回爱极岛娶那么多个女人,那才是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幸福。”

  “据我所知,那丫头究竟喜不喜欢你还是未知数。你可以骗过你母亲,可以骗过纪家人,但肯定骗不了我,别忘了你从小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今天不见了,足以证明你们之间所谓的爱情多么可笑,足以证明她根本就不爱你,连相信你的勇气都没有,你为什么傻到要为这样的女人放弃你的王储之位?”

  父亲的话完全击中了纪言则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是的,到目前为止,他不能确定袁润之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虽然他能感觉到她的变化,她的喜怒哀乐都已对他放开,可是,他总觉得她还会竖起一道小小的墙壁,究竟那道墙壁隔着什么,他始终穿不透也看不透。

  他歇斯底里地自我讽刺:“就算她利用我又怎样!就算她不爱我那又怎样!我有要求她一定要爱我吗?只要我爱她就够了。谁说我是为了她才放弃王储之泣的!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坐哪个位子,我只想随心所欲地生活,你明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左右我的人生?”

  “随心听欲?你看看你在这里都随心所欲地做了些什么?每天都待在工地上,像一个出卖劳力的。你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把你身上高贵的血统毁得够低贱够彻底!”墨多拉纳愤怒,他的艾米尔将是成为下一任王储之人。

  “高贵的血统?墨多拉纳先生,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所有的孩子里最不高贵的应该就是我吧?说难听点,不就是个杂种?”

  啪一声,墨多拉纳站起身狠狠地甩了他一记耳光,“现在连这么粗都的话,你都能说出口?不许你这样侮辱你的母亲,更不许你这样侮辱你身上伊索托家族的血液。我娶几个女人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母亲有梅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但爱情不是男人的唯一,我不能为了爱情放弃生我养我需要我的爱极岛,就算我曾经离开那片土地,无论多远,最终都要回到那里。我不能给予有梅唯一,但是我要把唯一的王储之位留给她的孩子。你是我墨多拉纳的长子,因为有了长子这个名义,我才能这么做。整个伊索托家族才不会反对。你明白吗?”

  “你神经病!妈根本不需要你这种冠冕堂皇的爱情!”

  “看在真主的旨意上,我原谅你的不敬。”墨多拉纳无视纪言则的愤怒,转身对立在门口的卡姆达吩咐,“卡姆达大人,准备一下,我们回国。”

  “是,主人。”卡姆达将手放在心口,弯身问了一声,“请问艾米尔殿下跟随我们一起回去吗?”

  纪言则双眸死死地瞪着卡姆达,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可能卡姆达早巳死了不下百次。

  墨多拉纳侧目冷哼了一声,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他还要去民政局呢,不到民政局关门,他是不会死心的。随便他吧,反正过了今晚十二点,他必须跟我们走,这剩下的一天时间,就让他好好等待吧。

  纪言则紧捏着拳头,压抑着心底的怒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从饭店出来后,他再一次来到民政局。

  门口的垃圾捅里,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扔了多少个烟头,也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看手表了。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带着一脸歉意向他走来,指了指大门,意思是他们下班了。

  他涩涩地笑了笑,戴着手表的那只手一直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从开始都没有看时间的必要了。

  他还是输了。

  他输的不是赌约,而是爱情。

  他将手中吸了一半的烟扔进垃圾捅内,转身走出了民政局。

  路灯不知在何时全部亮了起来,他立在街边,看着四周霓虹闪烁,尽显繁华。料峭寒风里,来往的行人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和快乐。

  路对面,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闯进他的视线。

  隔着车水马龙,他十分平静地看着她。

  纪言则在民政局门口待了多久,袁润之就在附近待了多久。

  他吸烟的动作,他抬手看时间的举动,他轻轻一皱眉,他焦虑地在大厅内来回走动,全部都被她看在眼里。

  她从没觉得哪一天会像今天这样漫长。有好几次,她都想冲过去,拉着他一块儿登记算了,可是,心底的痛楚却强压着她等待。

  漫长的等待中,她发现自己是何其自私而残忍的一个人。

  纪言则缓缓向她走过去,站在她的跟前,凝视着她,不发一言。

  袁润之双手紧握着包,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低垂着头,不敢呼吸。

  纪言则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冷着双眸问她:“为什么今天玩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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