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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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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这是命中注定的一个约会! 实际上,我与她神交已久,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常常在匮乏的想象中,凭空念及她的模样,反复琢磨她的想法,随着时光流逝,她的事情已经渐行渐远,基本淡出我的记忆,却没想到她会有天在这里等我。 这与其说是一段访问,还不如说是一个对话,对话的三方分别是:久井一男,日本《经济学》总編輯兼每日新聞社出版局次長;林美怡,台湾《财经新闻周刊》首席记者;吉田百合子,日本吉田企业女掌门人。 前面是久井对吉田株式会社的专业采访,似乎是吉田公司的一样电子产品,正在两岸三地同时进行质量召回,我掠了一眼,看得出是一种自我吹嘘的广告,就没看进去。后面的内容才真正让我一字不漏,台湾女记者的提问,有一部分带了明显的八卦特色。 林美怡(以下简称林):吉田企业的投资重心一直在台湾和香港,对中国大陆的投资起于什么时候? 吉田百合子(以下简称吉田):应该是家父患了中风,我接手吉田株式会社之后,开始把投资向中国大陆倾斜。 林:听说社长在中国大陆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难解情缘? 吉田:我十年前陪同父亲到中国旅游,首次踏上大陆的土地,当时我还是一个牛津大学的学生,父亲已经开始着手培养我。父亲很严厉,那次大陆之行,陪着父亲走遍了大陆的名胜古迹,也去过一些杳无人迹的地方,对大陆的改革开放和贫穷落后印象一样深刻。我当时就感觉,这是一块蕴育商机的大陆,也是一块未经琢磨的美玉。我应该是从那时起,有了进入中国大陆的投资的想法吧。 林:据闻吉田女士每次去大陆,都要专门祭奠一位大陆的殉职警察? 吉田:(沉吟片刻)啊,您真是厉害,这样的事情也被挖掘出来。嗯,是这样吧。 林:可以给我们的读者讲一讲吗? 吉田:第一次敞开心扉,讲这件事情。是的,是林至冰先生(音译)。那是家父第一次访问中国大陆,大陆官方对家父的行程十分关注,特意派出了国家级的安全陪同人员。他是一位出色的警官,不仅有令人惊叹的身手,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他是我接触的第一位中国大陆年轻人,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可以说,从他身上,我重新认识了中国大陆。 林:呵呵,一位中南海保镖吗?这听上去很有诗意,您能再说得具体些吗? 吉田:是这样的,从林先生身上,我看到了一种久违的骑士精神,这与我以往对中国的了解很矛盾。印象中,中国大陆青年在文革中单纯而狂躁,改革开放后又市侩而浮躁,很难想象会在中国大陆的浮世绘中,看到大和绘般的高贵心灵。 林:他长得漂亮吗,穿什么衣服? 吉田:西服,并不是名牌,但剪裁得体,让人想到这个古老大陆的时尚正在悄悄复兴;他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是纯正的牛津腔;他对地理和历史都有相当的造诣,在旅游中对家父和我挑剔的提问,能够对答如流;他身手敏捷,我至今记得在西安兵马俑,当时我们都为二号坑景致所震撼,一位欧洲人痴狂地跳入坑道,抚摸修复的兵马俑哽咽不能自已,导游在上面顿足大叫也无济于事,是林先生纵身跳入坑道,安抚后单臂挟了比他高大得多的白人,轻轻一跃就上了坑道,那场面真是令人称绝。 林:吉田女士,是不是很喜欢他? 吉田(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家父是个固执的人,他旅游特别爱深入偏僻深远的地方,到后来随行们水土不服,全都被他的精力拖垮,只有我这个女儿还勉力维持。林先生始终如一,无论是跋山涉水还是曲径探幽,似乎从不疲倦也从不懈怠,每天清晨都会神采奕奕彬彬有礼准时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具有标准的军人姿态,样子就像一株挺拔的树。直到现在,在我的记忆里,他无论是做为一名武士还是一位绅士,都是优美无瑕的,只可惜他后来在一次劫机事件中殉职……我承认,我确实很怀念他! 63 坐在东辰公司档案室中,捧着这本叫做《新财经》的杂志,在一个日本女企业家有限的描述中,我再次触摸到林教官的依稀往事,不由思绪纷飞,追忆盈怀。 作为一名涉外特警,执行一回普通的对外接待任务,想来前后也就短短月余,已经让一名情窦初开的女孩、一个牛津大学的女生倾心爱慕,至今难忘,林知兵当年军人风采之卓绝,才情气度之精彩,由此可见一斑。 其实,对一名特警战士而言,所谓个人魅力也是致命的弱点,这个职业并不需要过多的个人色彩,更多的时候,则需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出现,来做不平凡的业绩,特别是执行合作任务时,应该融入集体成为沧海一粟。 林知兵并不是锋芒毕露的性格,相反倒有些内向,可他的那种魅力风采,是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在九十年代初期,这种超乎同龄人的精英气质和出类拔萃的外语水平,最终成为他悲壮宿命的根源。 在吉田百合子的回忆中,只字不提父亲的劣迹,她不会亲口承认,正是吉田荣作当年的恣意诬告,才导致林知兵有那样的悲情结局。她和她父亲,恰恰是林知兵生命的最后一年的最大阴霾,在当时日中友好的大背景之下,那个吉田荣作老头通过外交途径给一名中国特警施加淫威,让他因所谓“作风问题”而蒙受的不公正待遇,至死没有解脱。又有谁会想到山不转水转,若干年后,这竟然又会成为一个日本大企业到中国大陆投资的契因。 我久久凝视着杂志上那张访谈合影,心情复杂。杂志中的女企业家,坐姿高雅略显娇小,很难想象能执掌一家大集团。十年前,她曾在林知兵牺牲之际,从香港抵达大陆,在医院长跪不起,表达心中忏悔。肖东琳亲眼目睹,形容她长相素净。一个女孩,有了心中所爱,不是过错,有罪的是那个冥顽不化的父亲,一个固守军国主义观念的老家伙。 手机在我身上响了一遍又一遍,我怔然冥想无心接听,直至档案室哗啦啦地洞开,小燕子笑着告诉小红帽姐姐不要躲了,大灰狼走了!我这才悠然转醒,突然产生疑问,东辰公司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新财经》杂志呢?我把那本杂志放回去,临走之前好奇地又看看其它包,发现竟然全都是第七期。我粗略算了算,这十几包杂志估计要有上千本,这种月刊杂志时效性都很强,这样囤积只有一个后果,就是让零售市场绝迹。 我径直上楼,宁馨儿从秘书台站起来,与我交换着会心的微笑,有了那样一个默契的电话,我已经从心底里原谅了她。我走进郑子良的办公室收回了我的辞职信。此刻的郑子良,大概也开始发觉我的执拗和意志力,再不追问埋怨我方才的有意回避,只是催我去领奖金。我在财务处签字领到一个银行卡,他们告诉我里面是2万元,我心中暗惊,但没说什么就收下了,在司法厅我就吃过奖金的亏,已经学乖,这回我既然身在公司,绝对不想再表现什么性格,让大家觉得我特立独行,我会把这笔“不义之财”好好安置的。 其实从那时起,我对郑子良和他的东北分公司的行为,已经开始有了隐隐的怀疑。回到家里,我讲“十一”要随公司的旅游团去南方,只可惜不能带妈妈一起去,有些遗憾。我妈很高兴女儿能在大病初愈后,有个好机会出去散心,自然双手赞成。表妹小婉听了嗤之以鼻,说十一黄金周去旅游就是个遭罪。我那时很想趁着旅游的机会,和老战友说说心里话。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并不对家人讲。我急着给妈妈备足药品,挽留保姆阿姨多呆一周,帮我再照顾妈妈几天。我们那时已经给她找到了新工作,可我想小婉到了节假日肯定交际活动频仍,兴头上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恐怕都不能保证天天回家,指着这样的妹妹来照顾病人,是没法放心的。 准备动身之际,我突然发现身份证还在派出所押着呢。那是在医院探望凌敏被人围攻时,我打伤了几个民工,派出所扣下身份证才把我交给徐亮,当时颇有取保候审的意味。而这之后的时间里,我连病带伤外加到东辰工作,把那件事忘在脑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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