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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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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击中了他的下体! 一切束缚和压迫全都在瞬间释放开来,他惨烈地哀嚎,一下瘫倒在我的腿上,而我也扑在他的身上,我们就这样交叠着倒伏着,全都开始了缓解的急迫喘息。当我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趴倒在歹徒身上时,我极度厌恶地歪歪斜斜地直起身来,我先抚住了我的喉咙,那里受了严重的挤压伤,此刻气管如同要爆炸了一般,气噎力竭竟是不能自已,这种感觉类似哮喘病发作。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体力再与歹徒进行任何形势的搏斗对打,好在我那一拳够毒,让他一直未能缓解,我提拳再度朝他的右侧太阳穴狠击两下,因为我认为自己快不行了,当时都有心把他打死了,只是力量不足才未能致命。这两记重拳也把我自己的呼吸打没了,我再度咻咻半天才透过气来,然后我的看家本事全都下意识地苏醒,我先在我们俩腰上划拉一遍,想解下一只皮带,但我发现我的力气已经不足以完成这个工程,我又想起我旅游鞋上的鞋带,可他在我身上横着我弯不下腰去,我最后模模糊糊地看见音响下边对讲机的耳脉线伸手可及,就拽下来,喘息着将他的双手反剪,将两只大拇指用力对捆在一处。 这是非常行之有效的控制罪犯的方法。 我艰难地从后袋中取出我的手机,用回拔键叫通了徐亮的电话,然后我绝望地发现,我居然已经失声,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得拼命张嘴像条溺水的鱼,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声带。而徐亮不熟悉我的号码,接通后开始还有些不耐烦,可能他在处理现场,不想被电话分神,他大声喊着:“谁呀,有什么事快说!” 我张口结舌! 时间一长他警觉起来,在线翻查来显后急切发问:“是不是施慧?施慧吗,哎你在哪里?回答我呀,你在哪里,出什么事儿了?” 我拼命用手推挤着已经失去感觉的喉咙,好像找回了被按瘪的声带,其实那时声带已经开始恢复弹性,我用尽全部力气,用已经不属于我的古怪声音喊出:“民,民康路……” 徐亮重复几次才确认了我含糊的呼救,然后对着电话狂喊了出来:“挺住啊施慧,你一定挺住,我马上就到!” 我想我已经完成了林教官交付的使命,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十分钟后,徐亮带人飞车赶到现场,看到我口鼻涌血仰在司机座上,而那个劫匪则伏在我腿上一动不动,警察将两门大开,一边推一边拽,才合力把他如死狗般弄出来。这个丧心病狂的歹徒,其时头上还套着长统丝袜,裤子前门大开业已半死。那把杀害过四名出租车司机的短匕,就揣在他的上衣袋内。经后来审讯和一系列技术签定,确认这就是在省城接连做下五起抢劫出租车杀害司机大案的罪犯。 当时,我的皮带也被他扯出来一个头,只是没来得及解开皮带扣。事后我非常庆幸我穿了一条厚厚的牛仔裤,系了一条宽宽的皮带,才没让那条残暴的色狼有丝毫的得逞,才没让我在失去知觉时,被大群警察围观抢救的场面太过难堪。实际上,我还应该感激歹徒的色心顿起,正因为他这回异想天开地想掐昏我,来个活奸而不是五天前的奸尸,才没用凶器给我来个现场斩立决。只是他万万想不到,他看到的瘦弱昏睡的女出租车司机,居然会是个经历过无数次求生防暴训练的特警,一个已经对他防范了一宿的协警队员。 搬动我的时候我清醒了一霎,最后的知觉是有个穿警服的男人抱着我一路疾奔,我那时已经神智不清,认定那就是林知兵,我觉得只有林教官才会和我一起奔跑,我迷迷糊糊想说我要下来,让我下来我们一起跑,然后又心中窃喜觉得这样也好,让我和他好好亲近一下吧,我还从来没有如此贴近过他的胸膛呢! 51 当天我在公安医院急诊室急救时,没人知道我做摘肾手术刚一个多月,医生极度奇怪这个伤者年纪轻轻,伤也不致命,怎么生命体征这样坏,为了抢救他们果断用上了强心剂。一针扎将下去,监护器上我的心脏曲线才恢复正常。事后证明我是幸运的,这个措施对于我当时肾脏水肿的情况,是非常及时而必要的。 当天上午,我在公安医院的特护病房醒过来,病房里守护我的是两位女警,其中一位我见过,就是昨天给我防护服的年轻警花,自我介绍说是警队内勤小宋,另外一位就是令我昨晚倾心不已的女刑警田姐,比我要大上几岁,为人泼辣说话热情,她们向我讲述了凌晨救护我的情形。 田姐是这样描述徐亮的:“小施你可把我们小徐吓坏了,昨天抓了那么大个儿的罪犯,他竟没顾上看第二眼,就一路狂奔用他的车送你进医院。听医生说你没事儿了,你猜怎么着,那么大的个子腿一软,一屁股就坐那儿了,抱着头半天不起来。局长问情况的电话在他身上哗哗响,他也不接,就在那儿喘粗气,我们几个费挺大劲才把他给弄起来。” 那小宋也笑着补充:“是呀,我今天早上三点给接过来时,看见咱们警长正在急诊室外来回走,一趟一趟的走得人眼都花了,我看了直犯晕!” “好啊,你们在背后说我坏话!”徐亮说话间精神抖擞地走进来,浑身都带着破了大案后的那股胜利喜悦,一点看不出一夜未休的疲倦。他对我说:“哈哈她们说得对!我当时就是吓傻了,因为是我把你给扔下一走了之的,真要就此光荣了,我还不得愧疚一辈子!” 他身后亦步亦驱地跟着我的小表妹,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小婉看到我面无血色卧床不起兼带失语,还是吓得不轻,抓住医生紧张地问:“哎呀大夫,我姐是不是哑吧了,她咋说不出来话了?” 大家都安慰她说不会,于是便开始新一轮诊疗处置,验血验尿彩超CT,楼上楼下折腾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医生在我的喉咙处加安了一个特种质料支架,禁止我做大幅度的转头动作,并宣布我将失声一段时间,以利严重损伤的喉骨和声带恢复;他们终于知道我有手术史,由公安局出面去取医大一院的病历,确认我的高烧源于肾脏水肿。 这两条足以把我打到重患病册上,但并不要命,反正我一年里连住几回医院,只当流年不利该有此劫,要命的是我刚刚结识的记者朋友强磊,他闻讯在第一时间赶来,全不顾自己还鼻青面肿,拎个录音笔逮住刑警就问情况,不到半个点已经和徐亮拍拍打打成了哥们儿。他一点不见外地坐在病房里一整天,埋头狠击笔记本电脑,当晚报道就挤上了晚报的版面,又在翌日省报上发表了长篇记实,从此将我打至最不情愿进入的喧嚣中。 我始终也不敢看他是如何妙笔生花的,我顶厌恶把好好的一个人上纲上线,从此是神非人。后来还是小婉告诉我他文笔相当好,文风朴实,写得感人肺腑但并不过分。不管怎么样,反正这报道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从入院翌日,我的病房便被各级领导和大小媒体所包围,开始有大把人关注我的伤病,询问我的境况,留下亲切的慰问,甚至是……捐款。 我起初几天无力离床,与人交流都靠写字,对慰问逃不开躲不掉只能逆来顺受,好在被禁声不用说话,免去了许多麻烦。最闹心的要属那些照像机摄像机,只要有省市两级领导的场合,不管是人大政协还是妇联公安,森亮的镜头枪一般瞄着我的病床,扫得我面肌僵硬体无完肤,我后来想过干脆像那个歹徒一样,弄个面罩把头套起来就好了。 因为那篇报道的轰动,强磊被省报派驻我的病房进行全天候蹲守,还当仁不让成为我的新闻发言人。他敬业到连小婉都没空搭理了,一手拿着数码相机,另一手不停地跟来访媒体握手寒暄,还时不时抽空调教我应该怎样得体地面对。我实在打不起精神来,配合得一塌胡涂,记忆中那天病房乱成一片,最后连徐亮他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全都给挤出病房了。 小婉开始还惊讶于见到这么多领导,后来也觉得不是个事,横眉冷对质问:“特务,采访还有完没完?这样你们可爽了,问没问过我们同意不?我姐她受得了受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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