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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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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的样子也认了真了,他坚决不接:“施慧,这不行!这是我们酒店的一点点心意,你见义勇为救了这么多人,这是你应得的回报。” 他的话叫我平静下来,我想到人家确实是一番好意,我也不应该冲这样一个小弟弟发火,就笑道:“刘春同志,姐姐是当过兵的人,我们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从来不要回报。你们现在给我钱,让我觉得这是对一个老兵的侮辱。你拿回去吧,给我解释一下,谢谢你们酒店了。” 刘春怔怔地看了我半天,轻轻点点头,从我手上接过那张支票,看看自己再没有呆下去的必要,就告辞着走到门口,回头看看被鲜花充塞的窄小客厅,不好意思地问道:“大妈,这里太挤了,要不,我,我帮您拿走吧?” 我妈正送他到门口,赶紧道:“不用不用,花这么好看,且能放几天呢!反正家里也没谁来,没事儿!” 妈妈的热情让刘春又恢复了天真,他看看我,笑道:“再见呀,施慧同志!” 他把这个同志说得很重,显然是在回敬我刚才叫他刘春同志。我妈倒是对他很有好感,热情招呼道:“小刘,下次和小婉一起来玩啊!” 他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才走:“大妈,我和小婉只是朋友,没处对象呢!再见!” 他走了,我知道这事情不会这样结束,赶紧打电话给我们刘厅长,再次表明我的意思。厅长很够意思,在单位出面帮我打发了电视台、报社的采访,又过了一周,派人转给我一份“好市民见义勇为证书”,还有一个奖品电磁炉。我本以为这事就算暂时平息下来了,谁知还是余波未了,因为我忘记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主角,一直在医院躺着呢! 半个月后,我上班的头一天,等大家走光了我才从办公楼里一步步挪出来,我的腿还是有些不方便,我选了绿灯过马路,突然一辆白色的现代停在身边,车门一开,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装的高个男子跳下来,伸臂拦住了我:“施小姐,还认得我吗,我是高煜!” 在我眼里,他穿这样一身休闲服,显得要比那天的西装革履亲切许多,我问他:“你的腿没事儿了?” “昨天刚出院。”他笑着回答,又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你也是今天才上班,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我想起小婉说过的话,不知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找我有事?” 他眼镜后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眼神英俊迫人,里面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咄咄逼人的自信:“有事没事也算患难之交了,吃个饭不行吗?” 我真有些不习惯被他这样看着,加上身边过往的车很多,就向后退到路边上:“不行!” 高煜看看自己的车又看看我,干脆扔了车跟上来,他也有点瘸,我们并肩走在一起,引得不少路人瞅稀罕。他换了一种方式,边走边在我耳边低声笑问:“你说话的口气冷得我都哆嗦了,你从来都这样不给人家面子吗?” 已经有喇叭向他的车发泄不满了,我也有些着急,想快点结束他这种孤军深入的意图,就拒绝:“这不是面子问题,而是我们还不熟悉。” 高煜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还不熟悉?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了,本大律师今天要请救命恩人吃饭,谁拦也不行,拒绝无效!” 我只好上了他的车,那天正好赶上全市停电,他的车七拐八拐才进入一个黑乎乎的地下停车场,我们又摸黑上了一架电梯,电梯居然有电。我和不熟的人从来没话,所以也不问什么地方,糊里糊涂地跟了他走,心想既来之则安之。 电梯门一开,璀灿精美的灯光让我眼前一亮,我还是第一次走进如此豪华的大厅,这才知道就是著名的香格里拉大酒店,我们是从后停车场的电梯进入的。踩在松软的地毯上,一路上迎接小姐旗袍光鲜,轻声细语躬身问候,身边偶尔经过的,不是衣冠楚楚的男士就是衣香鬓影的仕女,直叫我疑身梦境,再看看自己一身旧衣牛仔,又觉得与这里的环境极不协调。 高煜护花使者一般,一路用臂半围了我,手若即若离地呵护着,却不拥紧,叫人觉得很舒服。他把我引入一个华丽的包间,里面有人站起来,竟是小婉和刘春,他们俩不知为什么,全穿着休闲牛仔,年轻漂亮得真晃人眼,如同一对金童玉女。 我责备地叫了一声小婉,她清脆地笑着飞身上来从高煜手中拉过我,拉了我的手向里走,气氛就融洽了许多。高煜细心为我拉开一张高靠背的椅子,让我坐下,又极有绅士风度地亲手把餐台理了一通,我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后来发现他们三人的台都是服务小姐来打理,到我这里高煜却向小姐摇手,我才知道他为我想得很周到。我第一次享受这种贴心的服务,难免会流露不习惯,他这样做是为了让我彻底放松下来。 还没上菜,一支路易十三香槟就被服务小姐的纤纤玉手请了上来,水晶瓶身的百合花上闪着琥珀的光芒。我以前只是听说,第一次看见这种名贵干邑的真容,很想拿过来把玩一下,可自尊心却让我只是坐在位子上,静看高煜布置下的奢侈排场。 11 精美的菜品一道道布上来,眼前的高脚杯里也斟上了玉液,我真是很少经历这样的场面,眨着眼睛只研究眼前的杯子,还是一句话也没有。高煜叫退服务小姐,向我举杯,郑重其事道:“再认识一下,我叫高煜,是本市正元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兼老总;真实年龄二十八岁,因为我生日在旧历年前,恰巧与施小姐同龄啊!我详细介绍一下自己这些年的履历:在施小姐为国效命驰骋疆场时,我,躲在北京政法大学的象牙塔愧为一介书生;施小姐马放南山解甲归田之际,我,闭门思过徒有虚名深造了一个硕士研究生。百年修到同船渡,十年歧路终有头,本人现身为律师,图谋正本清源为民请命,终于有幸与施小姐同行了!来,为我们现在都是司法界同仁干一杯!” 他说得一本正经,我只是坐在椅上笑,小婉则一下子扑在桌上,把那些金碧辉煌的餐具弄得稀里哗拉,浑身像树叶一样抖个不住,刘春干脆站起来,越席上前啪一下拍上高煜的肩膀,笑叫道:“真有你的哥们儿,亏你想得出来!” 高煜旨在造气氛,憋着笑一本正经地扶扶眼镜,又一指刘春:“还有,这位刘春先生也特别崇拜施小姐,别看他今年刚刚二十三岁,在施小姐胸怀大志苦练武艺时,他已经脱下了开裆裤;当施小姐为国效命驰骋疆场时,他正在变声期学小公鸡叫;施小姐马放南山解甲归田之际,他已经大学高唱摇滚乐……” 全场再度笑翻,刘春一派狰狞地掐住他的脖子,让他说不下去,小婉咯咯笑着接碴儿损着自己的男友:“什么呀,人家刘春是在大学里一头长发玩乐队,毕业一剃度就改网游,刚IT了半年就去酒店大堂接客,今天一进香格里拉就又打算要辞职,下一步天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哈哈哈哈!” 刘春放开高煜,又瞪了眼睛指着小婉,表情凶狠,逗得我笑出声来。 高煜不愧是专业律师,研究人的心理非常到位,他恰到好处的幽默谈吐,成功地溶化了我的冷淡,那一餐晚宴,我承认我吃得还算开心,只是他们一提我的特警生涯,我就告饶:“讲什么都行,就是别说这个。” 好在他们还算听话,果然不再追询我的往事,可几巡美酒过后,大家还是不由自主地要谈起那天的险遇。我虽然不太讲话,也很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这种经历对普通市民,称得上是人生一险。高煜讲起自己的心路历程,就非常感慨:“唉,我真傻,还当那场合是法庭呢,差点为一句话送了命。起初几天,我天天躺在医院的床上,你们猜我想什么,我就想当警察!我做梦都是自己拿支枪,对准那劫匪的脑门啪地一枪报了大仇。一经此事,我才算真的知道,什么叫做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了!毛主席的话,真是放之四海皆准!” 刘春应声附和:“对对对,我和你一样的想法,这些天就琢磨着想当警察,要不然当他妈个劫匪也行呀!”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使用国骂,以后就发现他和熟人就是这样,小婉当即打断他:“你可得了吧!我是想起来就觉得后怕,咱们都没出什么事儿,还能坐在这儿庆祝,就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刘春照自己脸就是一下:“一想那天的事就他妈糗呀,我一个大男人实在太窝囊了,人家高煜还敢和那些歹徒对上一句,也算是勇敢了!我呢,连人家施慧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我看好了,只要手中有个家伙,或像施慧这样有神功护体,才能操纵别人的生杀大权,那滋味,真爽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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