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生(35)_路佳瑄

三十五

　　◎甲乙丙

　　【初】

　　那浓稠的血溅到他脸上的时候。窗外的风正卷起细小而单薄的尘埃飞上天去。被霸道的阳光刺穿成无数更加微弱的物质。散发出斑斑点点迷人的光。窗内的尘埃挣扎着。粘在那血中。渐渐的。凝结成柔软的棉絮。他面色柔和。偶尔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欢快的情绪。那惊天动地却不为人知的秘密啊。让他像锋利的刀一般撕裂时光。又在喘息的瞬间轻轻溜走。滚烫的血。在他心里酝酿流淌渐渐汇成潮热的河。温暖的感觉浸漫脚趾。

　　他和一个平静而凌乱的女人住在一个房子里5年。偶尔有些情绪。旋即被无声的空洞淹没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单纯的一如既往。咖啡馆里坐着面面相觑的两个人。她点了一杯甜腻而浓稠的芒果汁。他点了一杯清冷的咖啡。不加糖的那种。昏暗的光线照得人有些昏昏欲睡。他的电话响起。谈笑风声。她从包里拿出纸和笔。无聊而肆意地涂写。没有人愿意提起为什么要这样坐在这里打发时间。以为拥抱就是温暖。以为沉默就是平静。以为陪伴就能快乐。以为亲吻就是相爱。以为会一直存在的轰轰烈烈原来也只不过是声势单薄的转眼即逝。在一切都渐渐麻木消失殆尽之后。才发现曾经的以为只是心里最自以为是的底线。

　　那眉眼清冽的女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的。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走在街道靠右侧的地方。踏着细碎的步子。黑色高跟鞋撞击着地面也撞击他的心。带她走上天台的那次。他挂着一张落寞的脸。不远处的房屋灯光通透。可那坚韧的围墙。冷漠的空气啊。阻隔着呼之欲出的情欲。紧紧的拥抱。他是那么容易妥协。他想。轻而易举。

　　一些如当初般的甜言蜜语。掉转头。一个信以为真地离去。一个在家附近的街口踯躅。

　　【终】

　　卧室顶部的巨大镜子里。水床涌动。一起涌动的还有赤身裸体的一男一女。他的皮肤上沾满细密的汗珠。女子的长发蛇般缠绕躯体。一些了无声息的潮热的雾气拐着弯儿别别扭扭爬升上去。撞在镜子上。粉身碎骨。铺铺张张弥散开来。一双白皙而细长的手用力抓住他背部的皮肤。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那女子看不清容貌。只有高亢而浑浊的叫声与强烈的阳光激烈碰撞。闪闪发光。

　　有清脆的开门声。他微笑不语。把身下的女子包裹得更紧一些。凛冽的尖叫让纠缠着他的女子从交娩的快感中迅速清醒。那女子抬起头望向门口的地方。眼前出现一个苍白出一种状态的女人。精致的一张脸由于受到某种巨大的刺激而神经性地颤抖。她知趣地裹着白色的床单。离开那张仍在涌动着的水床。临走时不忘在他耳边郑重地叮嘱。这只是一场交易。可她还没有拿到钱。

　　他皱一皱眉。英俊的眉宇登时拧在一起。露出痛苦的表情。站在门口的女人停止尖叫。走过去。伸出手在他的额头轻轻划过。有些寒冷是刺入骨髓的。她的诡秘。他的冷漠。那流淌在彼此间的寂寞。安静到可以听出灵魂的对峙。

　　只是一瞬间。女人抓起桌上平日里修眉毛的小刀。向自己颈部动脉的位置狠狠扎下去。艳红的血花洒似的喷射出来。形成恶意伸张开去的巨型花束。那泛滥了的甜腻气息啊。嚣张快速地蔓延并渐渐充满整个房间。形成罪恶的腥臭。

　　女人甲。女人乙。女人丙。一个没卖到钱的婊子。一个因被遗弃而自杀。一个还在爱情里憧憬。从来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这场戏里。却是各唱各的角色。没有重合。而这故事。依旧恶心着纠葛着缠绵着凌乱着悲伤着欢快着发展下去。

　　那浓稠的血溅到他脸上的时候。窗外的风正卷起细小而单薄的尘埃飞上天去。被霸道的阳光刺穿成无数更加微弱的物质。散发出斑斑点点迷人的光。窗内的尘埃挣扎着。粘在那血中。渐渐的。凝结成柔软的棉絮。他面色柔和。偶尔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欢快的情绪。那惊天动地却不为人知的秘密啊。让他像锋利的刀一般撕裂时光。又在喘息的瞬间轻轻溜走。滚烫的血。在他心里酝酿流淌渐渐汇成潮热的河。温暖的感觉浸漫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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