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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现在看来,一个县委书记要调一个国营百货公司售货员到县宾馆工作,那简直是小菜一碟。可那时,刚开始改革开放,在这个小小县城,还是一桩不小的事。有人偷偷对白佐说,书记和那女人有一腿。白佐于是开始注意观察,书记固然在招待所的莺歌燕舞中花天酒地,但看不出与女售货员有暧昧关系,倒是女售货员在他每每风里来雨里去、来去匆匆中经常来嘘寒问暖,体贴关心。白佐说别客气,这是他应该做的,她则说照顾省里来挂职的领导是她的职责,更是她应该做的。她诚心诚意照顾他,端茶倒水,缝补换洗,整理被褥,打扫卫生,件件都是她亲自过问,亲自动手。白佐很尴尬但也很感动,为了回报她,他经常当着她的面在县委书记面前夸奖表扬她,投桃报李,不久,她就被破格提为所长。县委书记在一次党委扩大会上说,省里的同志反映这个人很好,我们贫困县要脱贫靠什么?就要靠省里支持!这个同志懂得大局,懂得做好省里领导的工作,当然要提她。很多人悄悄地抬头看白佐,白佐从耳根泛起潮红,不一会就满脸通红了。但是,他开始找到自己的感觉了,他不只是一个挂职的科技副县长,他是省里派来的领导了。

  夏天的一个晚上,白佐陪省里的客人喝了很多酒,安排好客人休息后,快十二点了,他脚步踉跄地上楼。他深一步浅一步,一步踏空了一个台阶,摔倒在楼梯上,幸好没人看见。他使劲地挣扎起来,抓住扶手,酒水已涌至喉头。他想无论如何不能在楼梯上吐,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房间吐。走上三楼,他发现他的房间已亮了灯,门开了一道缝。谁?他推门进去,看见灯光下,女所长正拿着空调遥控器在调温度。她好像穿得很少,短袖短裤,一看见白佐,立即放下遥控器扶住他。白佐手指卫生间,她扶他进卫生间。白佐趴在盥洗盆上,把晚餐的全部酒水食物一倾而尽。女所长先拍着他的背,后又出去倒了一杯水让他漱口,接着扶他在床上躺下,倒了热水,浸了热毛巾替白佐擦拭。她先擦白佐的脸,接着解开白佐的衬衫擦他的胸,然后解开白佐的皮带,褪下他的西裤,脱掉他的皮鞋和袜,擦他的双脚。白佐感到舒爽惬意,睁开双眼感激地看着女所长。女所长在白佐感激的目光下,更细心更周到了,她先把门关上扣好,大胆地脱去白佐的衬衫和背心,他全身只剩下一条短裤。她到洗手间又浸了热毛巾出来,浑身上下把他擦拭了一遍。空调放送的冷气已浸没了房间,白佐全身开始凉爽敛汗了,女所长俯下身在白佐耳边轻声说:“好点了吗?舒服吗?”白佐闭目点头,他觉得有一股浓香沁入他的鼻腔,那是胭脂香和女人的体香混合的一股浓郁的气体,这气体像迷魂药一样立即扩散到白佐的血液中。白佐伸手揽住她,女所长伸出她那手指上带有小酒窝的手拉灭了灯。

  黑暗中,女所长吻他的嘴,吻他的耳,吻他的胸,吻他的小腹,之后,她突然剥下他的短裤,吻住他的生命之柱,那是他人生第一次获得的享受。那生命之柱无限激昂,无比膨胀,冲天而立。他要翻江倒海,她却按住他,然后迅速地剥掉自己的衣裤,翻身上了白佐的身体,白佐第一次被女人强占了。

  这一夜她不但满足了他,而且培训了他。他品尝到了他从自己妻子身上从来没品尝过的滋味,他第一次知道人生有如此的快乐。这快乐是通过两性身体接触而带来的灵魂战栗的快乐,这快乐是刻骨铭心、销魂蚀骨的。他感激地紧紧抱住她不放。

  天蒙蒙亮时她走了。

  她一走白佐的快乐就消失了,他就开始害怕了。他浑身发抖,出了一身冷汗。他爬起来,朝门外朝窗外看,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被人盯梢。当他看见整个招待所院子悄无一人,才略放下心。

  早餐他不敢上食堂吃,生怕遇见女所长,生怕被人看出破绽。他趁大家还没上班时匆匆地走进政府大楼,躲进自己的办公室。他紧攥拳头,发誓再也不见女所长,无论如何,不能再在县招待所住下了。他立即拿起电话要通了政府办主任,说给他找一间机关干部宿舍,他要从县招待所搬出来。政府办主任还没弄清什么意思,他就放下电话。两天后他搬走了,他此举还得到县委书记的表扬。

  现在,白佐正站在这间房子门前,他暗自庆幸自己当时的明智,及时地摆脱了她。如果在这里摔倒,那他就没有以后的轰轰烈烈几十年。现在虽然也崴了脚,但还没有身败名裂,毕竟自己快退休了,那种沧桑感可以让他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他正要转身离开,黄汉已走上三楼。黄汉当时任县建设局长,知道白佐曾经在这住过,但不知道他曾有过一夜情。自那次后,白佐一直回避女所长,女所长曾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都委婉地拒绝了。对这个处理方式他一直感到愧疚,总觉得对不起她。后来他调走了,一直没有再见过女所长,她现在肯定也退休了,白佐很渴望能见她一面。

  “怎么,在这里怀旧呀?”

  “只要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有小说的故事。”

  “老哥在这破屋藏娇过?”

  白佐暗暗惊叹黄汉的洞察力。

  “尽想歪门邪道!”

  “不歪不邪哪来小说?”

  “哈哈哈,说的也是。”

  “要住一夜吗?”

  “不,直奔天堂湖!”

  天堂湖是高山上的一个湖,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湖四周散落着畲族人、汉族人的草寮和瓦房,天堂湖村是一个畲汉两族混居的村落。黄汉开的车到达时,差不多全村的人都跑出来,多数是老人和小孩,中年人、青年人几乎见不到。老人们认得白佐,都亲切地叫他白县长。但认得黄汉的人不多,他当年分管城建,下乡跑村少。村支书村主任都外出打工了,村里最大的领导是老会计。老会计知道了白佐的来意,就立即和白佐商量住哪儿,白佐说不住天堂湖边的小别墅,也不住村委会,就住普通百姓家。老会计拍了拍头说,空房有的是,他给挑一家,说着就让黄汉把车开到村边一家小瓦房旁,大家在车后簇拥着走。老会计回家拿钥匙。

  这是一幢砖混结构的两层楼,上下四间,簇新漂亮,是老会计给儿子盖的新房。儿子在城里买了房,一结婚就搬走了,现在无人住。老会计开了门,吩咐几个妇女打扫收拾,生火烧水,让白佐、叶淑珍、黄汉在厅堂里的小八仙桌前坐下。叶淑珍坐不住,跟着妇女们忙起来。黄汉一一把行李铺盖拎上楼,把两人的用品分放在东西两间,把铺盖被褥打理好。黄汉看了看表,说他晚上还有一个会就告辞了。白佐把他送上车,两人紧紧地握手,黄汉噙着泪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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