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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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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远处街角的梧桐树下,一道银灰色的光芒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心中一动,定睛看去,隐在树影里的车真的是她熟悉的那辆宾利。 那车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车窗紧闭,但她仍然感觉到里面的那道目光,她知道谁在里面,也知道他在看着她。 她没有挥手,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了会,转身从窗口离开。 转身,已是告别。 她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从此和他一起走,不回头。 婚礼的盛大与热烈我已不必描述,你知道的,浥尘祖母肯定是从头到尾都合不拢嘴,陶然母亲也开心得年轻了很多年,父亲则为挽着女儿上红毯而激动得手发颤,舅舅一家也来了,玲玲和大伟自愿成立“挡酒敢死队”,哦,还有啊,站在圣坛前说“我愿意”的时候,陶然又哭了……嗯,琉璃也哭了。 当然,无论婚礼多梦幻,婚后的生活都一样平凡,柴米油盐,生火做饭,养家赚钱,偶尔争吵,也有磕磕绊绊。 但我仍要说,从此以后,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并不矛盾,真的。 尾声 许多许多年后。 高山,湖边,日落旅馆。 傍晚,夕阳洒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一座中式木质小楼矗立在湖边,古意简朴,似乎颇有些年头了,楼顶的招牌已经很旧,隐约可以辨认出Hotel Sunset几个大字。 过往的旅人们或在湖边徜徉,或在小楼周围歇脚聊天。 三楼的阳台上,一个年轻女人探出头来喊: “David,去叫太婆回来吃饭!” “Yes, Madam!”院子里有个帅气的小男孩,正与人玩耍,闻声应了一下,飞快地向远方的树林跑去。 林边,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安坐在轮椅上,她的面前是一座新墓,方方正正,四周盛开着雏菊。 她久久地注视着墓碑,光洁的大理石碑身上刻着名字、生卒与立碑日期,有些不同的是,墓碑下方还刻着几行小字,像是一句话,又像是一首小诗。 Dearest, My love is not as long as eternity, but it’s as long as my life. (亲爱的,我的爱无法像永远那么长,但它同我的生命一样长。) 落日渐沉,她仍看得出神。 小男孩远远跑过来,一连串地喊“太婆,太婆……”,清脆稚嫩的童声打断了她的冥思。 老人抬头看过去,微笑着说:“慢慢走,不要急。” “太婆,该回家啦,吃晚饭啦!”小男孩跑到她身边,欢快地说着。 “好,等一下,等太婆写完。” 小男孩注意到老人的膝上摆着一个本子,涂写着什么,他好奇地凑过去看,“太婆,你在写什么?为什么看不懂?” “这是中文,等你再长大些,就可以学了。” “哦,太婆写来做什么?” 小男孩好奇地问个不停,老人耐心地答: “是很重要的话,写来刻在碑上,就可以一直留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像太公一样。”小男孩指了指前面的墓碑。 “对,像太公一样。”老人慈爱地拍拍他的头。 “太婆,你很想念太公吧?”男孩仰着小脸,看着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又黑又亮,长大了也会迷倒不少女孩子吧。 老人笑了,说:“是啊,太婆想念太公,你呢?” “嗯,我也想。”男孩认真地点点头,“太公最喜欢和我玩了。” 老人微微地笑,没再说话,凝神思索,慢慢地落笔。 男孩子顽皮,待不住,不一会就说: “太婆,我先走啦,你写完就来哦。” “好,去吧,不要跑。” “哎!”小男孩答应得爽快,回头还是跑得一溜烟的。 老人笑着摇摇头,继续专注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写完又看了看,终于满意,这才把笔搁下。 她把身上的披肩围紧,并不急着回去,或许是有些累,又或许是想再多陪他一会。 清风在林中穿梭,晚霞从湖面经过,这样一个黄昏,万物安宁而幽静。 老人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混沌中,一个人影渐渐清晰,高大,英俊,金色的阳光在他的身上跳跃,映出满眼的青春光华。 她问他,为什么是我? 他回答,因为所有女人里,只有你最笨。 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孩子般的笑容。 神秘而甜美。 她的手渐渐落下去,夕阳把最后一抹余晖投在她身上,映着本子上的字。 “浥尘,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① 今生有你,吾愿已足。” (全文完) ①注:上句引自匡匡的《七曜日》,原文为:“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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