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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林天诚问邢之远:“请记者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吗?”

  “是会议定的。百安河大桥工程是市重点工程,新闻舆论一直很关心。它的竣工典礼,肯定有记者到场。有关的新闻单位,我们都发请帖了。”

  “给记者钱的事情,你知道吗?”

  邢之远说:“我不知道。这些具体的小事情,用不着我具体过问。”

  柳薇回到律师事务所,一个同事对她说:“柳薇,有人找你,等半天了。”

  柳薇来到小会议室,等她的五个人都站了起来,他们都是死难者家属代表。经过交谈,柳薇才知道他们是由32名死难者家属联合推举的“死难者家属联络委员会”成员。这些天来,他们已经商量过三次,大家一致要求大桥承建单位赔偿高额抚恤金。

  柳薇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只不过,现在她要把主要精力用于为邢之远做辩护的准备,她的确是没有时间来过问这件事。

  石老板说:“柳律师,打搅你了!”

  柳薇说:“大家请坐!”她看着石老板说:“那天我们俩在电话里面不都说清楚了吗?这件事情听事故善后领导小组的安排,先把遇难者火化,然后再谈赔偿的事情。如果到时候,赔偿的结果不能令大家满意,大家可以再起诉。”

  “只是……”石老板欲言又止。

  柳薇说:“石老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石老板环视一下众人,说:“柳律师,我们听说你现在正全力以赴帮助远生路桥打官司,想把他们的董事长兼总经理邢之远弄出来。不知道是不是?”

  柳薇坦然地说:“是的。我是远生路桥公司的法律顾问,有责任把责任和事实搞清楚。据我掌握的情况,邢之远在整个桥梁的建设中没有负责具体工作,而是在国外负责一项援外工程的建设。现在要由他来承担责任,这不公平。”

  石老板身边的另一个人说:“柳律师,邢之远是远生路桥的一把手,他没有责任,谁有责任?就算他没有在现场负责具体工作,那桥梁公司经理刘大全总是他提拔的吧?再说,你要是把他弄出来了,他就是有理的人,后面我们再找他谈赔偿的问题,他还能跟我们好好谈?”

  “是的。现在这种情况下,找他们赔偿,他们肯定会答应得很爽快。如果邢之远被放出来,他就是一个没有责任的人,到那时求他,就难了。”

  柳薇说:“你们不要这么想。赔偿是有标准的。谁负责赔偿,什么时候赔偿,不会相差很多。如果大家要想赔偿标准高一些,远生路桥公司就要有能拍板的人。邢之远如果出来了,这些问题就更方便解决了。”

  石老板意味深长地笑笑:“柳律师,你代理他们的案子,代理费用不低吧?有人还告诉我们,你和邢之远关系不一般,是不是?”

  “是的,他是我深深爱着的人。”柳薇很坦率地说,“但是,如果他触犯法律,我决不会徇情枉法,设法开脱他。现在,还没有判他有罪,有些人却要他来当替罪羊,我当然不能答应。当然,他有没有犯罪,还要靠法律公证地审判!大家要是相信我,我们还是等一段时间再在一起商量解决抚恤金问题。如果觉得我不可靠,也可以寻找其他途径解决。不过,无论你们通过什么途径解决,我能够帮忙的,我一定会帮忙。”

  石老板想了一下说:“我们没有想过通过其他途径来解决。柳律师,我们大家的心情你肯定是能够理解的。听到别人说了一些闲话,我们想搞明白一点,没想到你这么坦诚。只要你还能把我们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我们就放心了。”

  柳薇把这五个人一直送下楼。到了楼梯口,柳薇碰了石老板一下:“石大姐,你停一下,我有话问你。”

  石老板放慢脚步,两人一起来到楼前的雪松旁。

  “石大姐,你们听到的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哎呀,你不问,我都想告诉你的,就是建委办公室主任余庆田那小子。他说得可难听了,说你这些年来一直是邢之远包的二奶,邢之远要是进去了,你肯定也要跟着进去的。所以,你才想方设法要把他弄出来。他还告诉我们,为了弄邢之远出来,你又去勾引检察院的一个姓常的检察官,结果被人家嘲笑了一通。他还说远生路桥已经给了你高额的代理费,邢之远出来后,还要从抚恤金里面扣钱给你。他要我们找你麻烦,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有的遇难者家属一听,马上就跳了起来,要找你质问。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不对,这远生路桥是建委下属的单位,你帮他们打官司,是为了他们,他干吗还这么做?是不是想借助我们,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大家听我这么一说,才没闹。你是一个真诚的人,我愿意信任你。”

  柳薇感激地说:“谢谢你,大姐!你考虑得很有道理。现在有些人很恐慌,害怕自己出来承担责任。”

  石老板说:“我们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

  这一天,柳薇在办公室加班,天已经黑下来了,才动身回家。打开办公室的门,却见有 一个人正坐在门前的楼梯上。她吓了一跳,问:“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我在等你!”

  那个人站起来,原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女孩看着她,明亮的眸子里泛着冷峻的光。这眼神,柳薇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起来了。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可不可以到屋里再说?”

  “当然可以!”柳薇说着又推开了门,“请进吧。”

  来到屋里,女孩在门边站住,柳薇说:“沙发上坐。”

  女孩摇摇头说:“我一会儿就走。”

  柳薇笑着说:“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吧。你是谁?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我是邢之远的女儿邢小月。你到我家去找我妈妈时,我见过你,你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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