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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惊蛰6

  那盏落地灯仅及他的胸膛那么高,灯光所照之处,只能看到他的毛衫是竖条纹彩虹色,而他的脸仍隐没于黑暗中。

  “我……”

  他将手搭在落地灯的灯罩上,微微掀一掀,朝她射来。

  虽然灯光不强,“小钟晴”仍不自觉地举手遮了一遮眼睛。

  她本能地觉得这样做,会受到疼惜。

  那个男人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脸上,又打量她周身——但这目光并不似那些与她同岁的少年一般充满掠夺性,而是抱着一种成熟的心态在鉴赏。

  灯光转了个方向;她放下手,发觉他已经坐下。

  现在她可以看清楚他的模样了——一张清秀窄脸,细长双眼,眼角的笑纹密且深,虽有风霜气息,仍不失魅力。

  她开始两颊发烧,一颗心砰砰直跳,觉得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夜晚。

  他悠然坐于灯下,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仍在细细端详她,然后笑了一笑。

  只是昨日多看了一眼,心中尚有涟漪未平,今夜就送到了这里来——那刘副经理已经识情知趣到了这种地步,竟令闻柏桢意外之余不忍动怒,警惕之余不忍苛责。

  “小钟晴”发觉他笑时会先略低一低头,唇角只微微一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哪怕一两处跳脱,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说不出的令人心折。

  “我……”

  一出声,那儒雅男人便制止了她,声音温和又不失威严:“不要说话。也不要动。让我看看你。”

  她无法拒绝,只能乖乖站着,一动不动——心想大概真是在评估她的整体形象是否适合做甜蜜补给的代言人。

  她有自信能做到钟晴的七八分相似,又是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的必定是足以乱真的钟晴。

  大概伫了五六分钟,脚踝开始发酸,她不由得轻轻挪动了一下。

  他从沉思中惊醒,指了指茶几边的另一张沙发:“过来。坐在这里。”

  “小钟晴”乖乖地走过去,款款坐下,双膝并拢,双手交叠。

  摆出钟晴式的经典姿势之后,她才抬眼望向他的侧脸,不由得心里一惊——他虽然年纪大,但也不至于到了鬓染白发的地步吧?

  闻柏桢也在观察她柔顺乖巧的一举一动,突然感慨了一句:“你很听教。”

  “小钟晴”毕竟阅历浅,只以为他在称赞,没有品出话底那份若有似无的苍凉。见他又陷入沉思,她乖巧弯下腰,将项链从地毯上捡起来,放回首饰盒里。

  “喜欢?”他问,语气怜而不慈,恰到好处。

  他一开始是不要她说话的;“小钟晴”隐隐觉得,一旦开口,便会惊破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

  垂着眼帘,她轻轻点了点头。

  闻柏桢起身,倒上一杯红酒,踱到窗边去,留给她足够时间和空间去欣赏把玩。

  可她却克制住了自己,将手自首饰盒上拿开了。

  “不想要?那你想要什么?”闻柏桢站在窗边,溶溶月色下,轻声怜问她的背影,“只要你想得到。”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有目空一切的气势;大概连夜空中的星星也能为她摘来,更不用提她想要的俗世之物。

  “小钟晴”欢喜之余为难了。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灵机一动,她转过身来,倚着沙发背,对他送去眼波,弯起一边嘴角,甜甜一笑。

  这个妩媚的举动,深深地打动了他。

  “到我这里来。”

  她本来不相信会有少女心甘情愿献身给老头子,现在完全理解。他们所拥有的金钱,权力,气质和风度,正是在年龄渐长的过程中形成,不自觉地散发着魅力,滋养着少女的欲望。

  “小钟晴”已经完全被这个鬓染白发的清秀男人给迷住,她甚至不在乎他的姓名,不在乎他的承诺,只要他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圣旨,要乖乖遵循。

  他们在这场绯色游戏中,都扮演着恰如其分的角色——他是需要掌握绝对主动权的男人,而她是一个乖巧柔顺的“钟晴”。

  月光下,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脖颈上轻轻摩挲,她垂下头去;没有人注意到过,这才是她最像钟晴的一部分,晶莹剔透,如玉雕成。

  从他俯身,抬起她的下巴开始,翩翩的风度一直不变。他的手很规矩,只是轻轻托着她微微发颤的身躯。

  他唇舌温热,齿颊间没有腐朽的气息,技巧更是那些毛头小子所不能比拟。

  闻柏桢没有强迫她一丝一毫,但关于这个吻的所有一切,都是他在主导,她在顺从。

  这个收放自如却又深沉热烈的吻让“小钟晴”彻底沦陷。她心知肚明,他一定有过很多女人,仍能待她如瑰宝一般,可见她是不同的。

  只是这一点不同在哪里——她已经为突如其来的迷恋蒙蔽了双眼。

  她的口红沾了一点在他的唇角,暧昧的印迹。他轻轻地用拇指擦去,这个动作带着一点淫邪,偏他又轻笑,赞了一句:“好颜色。”

  这个笑已经有些冷,有些疏离,有些看破了的味道。可是“小钟晴”只顾着害羞,并没有听出来。

  闻柏桢又坐下喝了几杯。他倒酒的手势很克制,但喝得很快,“小钟晴”终于发现他原来有心事,否则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灌自己。

  这样喝下去,男人身上邪恶的那一面就会全出来了。她想,希冀又隐隐有些害怕。

  他肯定知道她想要什么。但他又想要她的什么呢?

  他固然什么都可以给她,但她又能拿什么去换呢?

  她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闻柏桢指了个方向:“你用客厅的洗手间。”

  “如果再来一次恶意收购,损失的不仅仅是俱乐部,包氏也会严重受挫。”

  “的确。在前两次反狙击中,包氏交的学费已经足够。”

  “格陵低空解禁已经十二年。可是直到我回国,俱乐部才有直升机坪——可见多么顽固保守。”

  “你已经踏出了改革的第一步。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老同学,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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