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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段瓷抬头,迷惑。

  “你瞪什么眼儿?别当我跟这老头子一样糊涂!还有她刚搬进来那会儿,往家送药让我搁她屋里,后来又换床垫儿,又张罗给装空调,求着不让我告诉她,这都是你差人干的吧。还有那回,在小区门口……”

  段瓷并没见过连翘喝醉,空调也没跟姜阿姨商量,是房子买过来之后直接装上的。老太太想起一事数一事,可这些事从头到尾,就没几件与他有关。他听得连否认都不会了。

  安迅如果做些,显然没必要偷偷摸摸,那是什么人照顾却不肯让她知道?

  还是说,只能偷偷赎罪,不敢让她知道?

  原以为她受的伤害,只要精心保护,不使她反复不好的记忆,自然伤愈结痂,痂落复元,却不料罪魁祸首一直在她身边。这种事,以连翘的敏感,不可能全无察觉。难怪好得了伤疤,忘不了疼。

  问题是连明云他究竟想干什么?

  段瓷这人不发现问题则已,有了问题必须得解决或者知道解决的方法了,才能踏实。忍不住又想去问安迅,除了他没人能回答。

  之前忙得顾不上,只在他刚住院时去探望过一次,看起来没什么大病,估计是知道了连翘和他的事,找由头让连翘接掌公司,免得她胡思乱想。安迅对连翘的好总是非常恰当。

  想来早该出院,段瓷拨了他号码约明天见面,只想着俩人现在都是时间一大把的人,一准儿随叫随到,却忽略了空间问题。

  对方在国外,段瓷不习惯在电话里谈细节,加上时差关系,于是说等他回来再谈,打趣一句:“好好休养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安绍严说:“你也是,保护好自己,才有资格去善待别人。”

  挂了电话,段瓷吹着手心细汗,纳闷安迅的上纲上线。

  直到发现这是他与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彼时终于理解话中的道理,要通过一个人的死才能弄懂的道理,太沉重了。

  安绍严对外一律称自己不在北京,反正他状态隐身,即使说不在地球,别人也只能信了。他清楚段瓷的处境,连明云为了一个综合体项目现身北京,这种高调行为,业界广泛理解为连氏对该项目极其重视。真说知晓内情的,段瓷无论如何算是一个。安绍严觉得他也应该有觉悟,整件事说穿了,其实就是连明云花了一笔钱,拉段瓷下马。

  他段瓷,他安绍严,他连明云,世界不同,唯独遇上了同一个女人。

  这时最难的恐怕是连翘,形势不容心之所向。逃进他这副随时可能消失的怀抱里,怜悯是其一,倦怠是其二,也有着别无选择的落魄。安绍严常想,连翘倘若学来夏初一分的任性,不会这么为难她自己。

  而段瓷倘若能扔一分自信,也不会让连翘这么为难。

  做公众媒体的时候,他就专门对不可碰触的议题发出禁忌议论,胆量大,不畏强权,反倒借此展示出实力。自信让他各种才能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这是他最被认可的一点,同时也形成一个不能补齐的短板,好战。段瓷并非莽将,协调的本事不会弱,但是太过迷信个人能力,便喜欢挑强。弄清了自己和连明云分饰的角色后,事情十有八九完不了。

  这场注定伤亡惨重的武戏,无论结果如何,连翘都没好日子过。

  安绍严希望自己能多撑些时日。

  尽管他无力阻止大小王对擂,更不会参与其中充当炮灰,就像刚才在电话里,他对段十一说的那样,保护自己才有资格善待别人。

  第五十六章

  连翘哄睡了小寒出来,安绍严还在客厅里讲电话。连翘听见他说:“……善待别人。”心里发酸,拿了一粒大抱枕裹进怀里,把脸埋进去。

  安绍严放下手机,奇怪道:“小寒怎么没缠着要跟你一起睡了?”

  “我说明天要早起,她说她也七点多就起。我说那你太早了,会影响我。她就很郁闷地赶我出来了。”

  安绍严失笑,“你有一天会把我女儿教成诡辩家。”

  连翘闷声道:“有你这么善良的爸爸,她哪敢?”侧脸看他,认真问,“你刚在给什么人讲经?”

  安绍严也不知她听到了多少,含糊答道:“一个感情与事业以及人生都开始迷茫的大好青年。”

  连翘哧地笑出来,“什么什么都迷茫还叫大好青年?我看你是闲坏了,明天上班吧,别老是往山里跑。”

  他最近常带她们去寺庙拜拜,小寒喜欢香烛味道,自然坐得住,连翘却听不惯禅师讲的生老病死。她说安绍严是一场大病折磨怕了,开始求神告佛,又想普渡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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