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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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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宁还是讲不出任何话来,就像在听一番天方夜谭。 “我和关冕的婚姻,本来是一场双赢的合作,不但巩固双方家庭的人际资源,还是能给儿女最好的生活条件。当这一切不复存在,我们的婚姻就失败了。很不巧,现在面临的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唯有保护好我的女儿不受任何一丁点的伤害。” “蓝宁,你在关家坚持到现在,是因为关止还有线生机,他毕竟是局外人,但是关冕不是,用一句俗话说,他是罪有应得,那么最低限度,不能连累到都都身上。” 蓝宁能够怎么说? 她如今能够对她坦白至此,已经是最大的光明磊落了。 但这不够,蓝宁心头火起,又瞬间把怒火压抑。 她不疾不徐说:“你的想法很对,但是你领了关家的戒指,承了爷爷的一份长辈情,最低限度的责任,应该让都都见太爷爷一面,这是伦常。毕竟,关家曾经给了你很多。关冕如果无情,也许都都会落得一个非太爷爷奶奶照顾不可的下场。” 她讲完以后,缓缓挂了电话,嘘气靠在墙上,额上已沁出一头的汗。 她从来没有威胁过谁,这一次用的方法没有风度,也很笨,但是别无他法。 罗曼为她递上了一杯茶,告诉她:“我们礼拜六去做提案了。” 蓝宁抚一抚额头:‘我礼拜六要去看关止。” “一切会顺利的。”罗曼递给她一张餐巾纸。 蓝宁擦干面上的汗,将纸巾丢弃,重新把精神抖擞起来。 蓝宁没有想到见到关止的时候,他依然挂着以前惯有的笑容,漫不经心的,仿佛一切都如他所料。 他们是在公安局里的一间办公室见的面,关止名义上是被行政拘留协助调查的,但审查部门牵涉到商务部的条法司,其中枝节就多了些。 蓝宁最后是被梅绍望领着去求了张勇。 这位长辈她见过几面,却是头一回同他面对面打交道。她说的头一句话便是:“我想见关止一面,我必须让他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让他放心,我会等他,让他配合好组织的调查。” 她说话说得有点语无伦次,由于多日来心头的压力,她的面色又很苍白,做出的姿势实在凄厉。 蓝宁格外怀念被关止呵护的日子。 张勇郑重点头,并说:“我也在尽量安排,关止需要去照顾他的爷爷。” 他一说完,蓝宁不知为何就流了泪。 还是张勇安慰的她:“孩子,你很坚强,也很好。一切会过去的。” 她只是拼命点头。 这一次见到关止,是在市局拘留所一间无人看守的办公室。 蓝宁很是松一口气,这说明关止的情况良好,而且不会恶劣到让她愈加担心的境地。 关止穿着很干净很简单,白衬衫牛仔裤,仰赖于他被带走的时候多带了行李。他还是这么爱俏,不整洁不见人,只是人的确是瘦了。 蓝宁坐茌他的对面:“都快成鞋拔子脸了。” 关止笑着逗她回嘴:“你瞧你又发青春痘了。” 他的声音轻陕,重新八到她的耳朵内,她发现他的话就算再损人,她都是能够接受的。 蓝宁终于展开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朵笑容:“我们半斤八两。” 关止伸过手来,蓝宁慌忙握了过去,两人体温一触,像受到磁石吸引,立刻紧紧十指相扣。 关止把她的手指拿到唇边吻:“今天是礼拜六,我们浪费一个大好礼拜六。” 他的唇,温暖而温柔,蓝宁放任他的吻,点头对他说:“是,是你不好,什么都不说。” 关止竖直另一只手的手掌,虔诚低头,“是,是我不好,我认错,我可以什么都交代。” 蓝宁摇头:“我都知道了。” 他抬起头,望牢了她,眼睛里只有她。而她的表情有点傻乎平的,还带着渴求。这样的表情关止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情不自禁就把手抚到她的发上。 她的发还是扎手,虽然比以前长了点。 关止说:“我本来觉得这事儿多说了也只是让你白担心而已。只是我不是孙悟空,料不到事情最坏会变成什么样,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没法向你解释。”他叹气,“早知道不跟你结婚,让你当老姑娘总比当个囚犯老婆强。” 他的手马上被蓝宁掐了一下,呼痛出声。但是他不放开她的手,解释说:“傻瓜,我没事的,等该汇报的问题汇报完,就可以回家了。我和‘美达’的关系只是业务合作,只是这事儿牵涉得有点广,调查很保密,我也不好随便打电话给你,配合组织调查是应该的。你别胡思乱想了。对了,爷爷的肠支架装好了吗?” 然后他便看到蓝宁难过地低下头。 “爷爷的情况不好,” 蓝宁抓住了关止的手,放到额头前,这温度到了额头上,心酸从心底涌出来,痛痛快快化作眼泪流了出来。多日来的委屈、压力、彷徨、难过,全部毫无保留地袒露。 关止还是摸着她的发,只是把手停顿下来,很长时间没有动,也没有讲话。他看着蓝宁一耸一耸的肩膀,身体轻轻颤动,他的心奠名跟着凌空欲坠。 他强自把脸上悲伤掩去,瞥见这边的办公桌上有餐巾纸,抽出一张给蓝宁擦干了泪,说:“我好歹是个有风度的男人,让你嫁给我三五不时哭一场,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蓝宁流着泪,又擦干了泪,本来想听了关止的话想笑一下,就是笑不出来。 关止朝她扬一个下巴,小流氓似地撇嘴:“笑一个,妞儿!” 蓝宁终究是笑了出来。 关止微笑:“我不该什么都不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蓝宁抽泣,可声音强硬:“对,以后你什么都要同我说。” 关止无赖地偏要问:“为什么?” 蓝宁狠狠答:“我是你老婆。” 关止敬礼:“是,老婆。” 他们又很长时间没说话,长长久久看住对方。后来关止开了口,他说:“蓝宁,辛苦你了。” 他真心想说的是,谢谢你的坚持。 蓝宁只是拼命摇头。 关止说:“别担心我,我没事。” “二哥和你爸爸——”蓝宁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讲出了心里的不安。 关止凝神了一阵,眉头皱得死紧,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神态,让蓝宁看到自己的心也揪成了一团。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关止的脸上有过这样的神态,或许这些日子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神态,无法放松。 而后,关止缓缓讲:“爷爷很早就说过了,领了身份证就各人负各人的责。”他望牢蓝宁,眼底一片清澈,看到蓝宁眼底,心头渐渐舒缓,“我确实和‘美达’合作了很多年,远近干系,都需要交代。” 他松开蓝宁的手,蓝宁说:“好的,我等你回家。” 关止便又笑起来,把蹙牢的眉头松开来。 一颗本来忐忑的心落定下来。 关止当然不会告诉蓝宁,他原先的隐瞒是带着怎样的心态。 蓝宁就坐在他的面前,哭过的面孔带一点点柔弱,但更多的是坚强。 关止看着她的面孔,会有一丝的恍惚,仿佛回到老工房的时代里,她嬉笑着在他的面前,张扬着她的快乐。 在蓝宁面前的他,一直不是那么快乐的,虽然表面上掩饰得很好,他是家里的孝顺儿子,也不会太过忤逆过于荒唐的父亲。 他天生能说会道善于掩饰,在朋友圈内如鱼得水。也曾学过关冕,肆意享受生活。 在大学里,他不是没想过和青梅竹马的小蓝宁重续前缘,再闹一次轰烈恋爱。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一次是他情感旅途中,唯一一次纯属襄王有心而神女无意。 当时不是不失落的。他甚至幼稚到用一个自我安慰的心态解释蓝宁的态度,她还是一个黄毛丫头,没有开窍,不懂风情。 但是他错了,蓝宁原来可以燃烧全部热情,对另一个男人。 那是她的老师,也是一个生命快要终结的坏血病患者。蓝宁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在他的面前担好一个女友甚至妻子担当的全部责任。 关止不是不失落的,所以把这一段记忆刻意去遗忘。 好多年以后,他差不多把大学里的这段心事遗忘掉了,但是他又重新遇见了蓝宁,她仍旧固执地活在原地。 他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全部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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